武松脚下虚浮如踩棉絮,脑袋耷拉着似是不省人事,余光却将檐角黑影、窗下异动瞧得真切。
待三十六道黑影破窗而入,赵彪拽着张都监假意惊呼后退时,武松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心道:
“腌臜泼才,且看某略施手段,引得你等如何现原形!”
“赵提辖护好张都监!莫管我!”武松踉跄着撞翻檀木几案,酒壶滚落在地发出闷响。
寒光闪过,一柄朴刀直取咽喉,武松借着醉态歪身斜倚立柱,刀刃堪堪擦着耳垂劈入木中。
为首黑衣人狞笑一声,靴底裹着劲风踹向面门。
武松故意迟滞半息,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脚,整个人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青砖墙上,喉头腥甜翻涌。
武松单手撑地挣扎起身,指节因用力泛白,膝盖却似筛糠般颤抖。
刚撑起上半身,忽听“咔嚓”一声脆响——竟是张都监摔碎酒盏为号。
武松暗叫来得正好,故意闷哼一声栽倒在地,发髻散乱,嘴角淌下混着血沫的酒水。
众匪徒围拢过来,弯刀映着烛火晃得人睁不开眼。
“打虎英雄也不过如此!”有人踢了踢武松腰间,哄笑声震得房梁落灰。
武松蜷着身子喘息,余光瞥见月洞门外张都监抚须冷笑,赵彪舔着嘴唇盯着玉兰离去的方向,心中杀意翻涌,却仍强压着将手深深插进砖缝里,指甲缝渗出鲜血,只等那豺狼彻底露出獠牙。
那领头的黑衣人见武松瘫在地上再无反抗之力,狞笑一声扯下蒙脸黑布。
烛光摇曳间,武松猛然抬头,双目圆睁似要瞪出眼眶,喉间迸出嘶哑惊呼:“是你?!”
“哈哈哈!”为首的黑衣人将黑巾甩在地上,额角青筋暴起,剑眉倒竖如恶煞,“正是洒家!武二郎,惊不惊喜?”
武松假装不解地道:
“只因你是军中人士,府衙不便审讯,特命王任、李观将你押赴厢军指挥司论处,为何却会出现在这里?”
那为首的黑衣人用剑尖挑起武松下颌,腐臭的酒气喷在脸上,“以为把洒家送进厢军指挥司,我就会定我的通匪之罪?就能搬倒张都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