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深时刚从洞穴深处的干草堆里站起身，后颈的绒毛就被一团温热的躯体贴上。
溪午的脑袋亲昵地蹭着他的脊背，灰色的尾巴像条灵活的绸带，缠在他的前腿上打了个松垮的结。
“松开些，”鹿深时无奈地甩了甩尾巴，鼻尖蹭过溪午微凉的耳尖，“再黏着，今天连旱獭洞都找不到。”
溪午闷哼一声，非但没松劲，反而得寸进尺地把整个身子都压了上来。温热的呼吸扫过鹿深时的颈侧，带着清晨干草和雪水的清冽气息。
他那双标志性的灰色眼睛半眯着，瞳孔缩成细窄的竖线，像只被暖阳晒得发懒的猫，全然没了往日捕猎时的锐利。
鹿深时只好任由他黏着。自从经历了这几天，溪午就像是彻底褪去了之前那种稳重，变得格外依赖他。
从前他们并肩行走时还会保持半米的距离，如今却是恨不得连影子都叠在一起。
鹿深时去溪边饮水，溪午就用前爪搭着他的肩，脑袋搁在他的背上。
鹿深时趴在岩石上晒日光浴，溪午就蜷成一团窝在他的腹下，连耳朵尖都要贴着他的皮毛。
甚至夜里睡觉时，溪午都会用尾巴圈住他的腰，呼吸均匀地贴着他的脖颈，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走吧。”鹿深时轻轻挣了挣，总算从溪午的“束缚”中脱出身来。他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洞穴，雪地上留下一串深褐色的爪印。
溪午紧随其后，爪子踩在鹿深时的爪印里，一步不落，尾巴时不时扫过鹿深时的后腿，像是在确认他没有走远。
清晨的山林还浸在刺骨的寒气里，风声从远处传来，夹杂着无名鸟清脆的啼鸣。
鹿深时沿着熟悉的路径往山腰走，那里的向阳坡地上，旱獭们应该已经钻出洞穴晒太阳了。
他走得不快，刻意放慢了脚步，免得身后的溪午跟不上。
果然，没走几步，溪午就小跑着追上来，用脑袋撞了撞他的肩膀。
“走这么快做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灰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反正今天也不急着捕猎。”
鹿深时侧过头看他。
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桠，在溪午的皮毛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浅灰色的绒毛被染成了温暖的金棕色，连那双总是蒙着水汽的眼睛，都像是盛着碎钻。
“旱獭趁太阳出来活动，过会儿天热了，它们就躲回洞里了。”他解释道，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溪午“哦”了一声，却没再催促，只是更紧地贴在鹿深时身侧，几乎是肩并肩地走着。
他们的皮毛偶尔摩擦在一起，产生细微的暖意，在这料峭的春寒里格外显眼。
走到向阳坡时，果然有几只肥硕的旱獭正趴在岩石上晒太阳，圆滚滚的身子缩成一团，小耳朵警惕地竖着。
鹿深时示意溪午压低身子，他们借着灌木丛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匍匐前进。
溪午的动作比从前沉稳了许多，爪子踩在雪地上几乎没有声音。
但他显然没把心思放在捕猎上，爬了没几米，就偷偷往鹿深时身边挪了挪，肩膀轻轻撞了撞对方的胳膊。
鹿深时瞪了他一眼，他却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眼底满是狡黠的笑意。
鹿深时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加快了动作。他看准一只离群的旱獭，肌肉猛地绷紧，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旱獭受惊，尖叫着往洞里钻，却还是慢了一步，被鹿深时一口咬住了后颈。
“搞定。”鹿深时叼着旱獭走回来，甩了甩头上的雪沫。
溪午立刻迎上来，用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眼睛里满是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