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脚迈进去,只见院内残落的木枝被风吹得满地皆是。几只木箱敞着盖子,里面的工具被翻得乱七八糟。屋内的几架药柜也被掀倒,桌案倾斜,一角压着破碎的药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我心里“咯噔”一声。
莲儿四处查看,一路查到内室。屋内的墙角有划痕,像是被什么重物拖过。
“这里……有打斗过的痕迹。”他低声道。
“那华商他们——”我喃喃着,正要往外冲,却被莲儿一把扯住。
“别动。”他盯着地上那道细长的血迹。那血色颜色颇新,仍透着一股子腥气。
我一时愣怔。那血腥味似乎顺着风愈发浓了些,昏暗的酒肆中只剩窗外雷声劈啪,似有万鬼齐嚎。
“别动。”莲儿沉声重复,掌心微抬,护在我身前。
我刚要出声,忽听“呜……呜——”的一阵闷响,从里间那红木柜中传出。那声音细细的、低低的,像是有人被掐着嗓子,又像……老鼠。
我下意识往后缩了一步,整个身子贴在莲儿背后,声音都有些发抖:“那、那不会是老鼠吧?”
莲儿侧目看我一眼,似笑非笑,却没说话。他一步上前,伸手推开那扇柜门。
“别——”我话还没出口,木柜“吱呀”一声,开了。
里头蜷着个小小的身影。竟是——卷儿。
那孩子被布条塞了嘴,手脚反绑,额角渗着一滩未干的血,显然是被人重击过。我只觉心口一揪,冲上去时差点被柜门绊了个趔趄。
莲儿俯身,利落地扯下布条,又解了他身上的绳。卷儿被拖出来,摔在我怀里,气息微弱,却还算稳当。
“卷儿!”我拍了拍他的小脸,“醒醒,卷儿!”
他一睁眼,就急得语无伦次:“快……快去……办祭月会的祭坛那儿——是安前辈!”
我愣住,几乎不敢信自己的耳朵。莲儿神情却沉了下去,眼底隐隐有一抹光闪过。
“祭坛?”我喃喃重复,心头“咯噔”一跳。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儿——若真与安前辈有关,只怕……
我与莲儿对视一眼,心中已有默契。
“你先随我们走,”莲儿正要起身,却见卷儿猛地伸出手,“等一下!”
他的小手还在发抖,从怀里摸出一块皱巴巴的破布。那布暗黄发旧,看不出花样,倒像是被人撕下的一角。
我一头雾水:“这……干什么的?莫不是擦汗巾?”
卷儿连忙摇头,神色惶急:“不是!是有人给我的!就在城外,我们按你们吩咐要逃出去的时候,有个大哥拦下我,他说——‘拿着这个,交给南宫恭,就说,只要用这块布去擦那银盒,就能知道真相。’”
“擦银盒?!”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声音都高了八度,“谁告诉你的?”
卷儿再次摇头,眼睛里满是懵懂:“他说他叫……南大。”
“南——大?”我愣住。那两个字在脑海里炸开。
“南大,大哥?!”我几乎脱口而出。
莲儿侧首看我,眼神里带着疑问。
我喉头一紧,记忆忽地翻涌起来——那年我们偷偷溜出南宫府,混在街市的孩童堆里,他笑着掷石子,说要化名“南大”,因为“南宫伯这个名字太显眼”。那是我们兄弟之间的小暗号——世上再没有其他人知道。
“大哥来了?”我呢喃着,心底翻滚起一股难言的情绪。可他怎会知道这银盒的事?
“你见到他了吗?”我问卷儿。
卷儿用力点点头,又忽然垂下眼:“可是……银盒被安前辈抢走了。”
空气似乎在那一瞬间凝固。
“他——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