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惑更是不解,声音压得更低道:“杧慧方丈何等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寻常人想见一面都难如登天,他为何要特意等你?”
不敬露出一丝苦涩,叹息道:“小僧倒是情愿他不曾这般关注我。檀越还记得在玉姑娘画舫上,咱们分析那江湖秘事时的情形吗?想来杧慧方丈一直留意着此事,也便关注着咱们的行踪。白马寺乃他清修之地,小僧既未刻意隐瞒行踪,他知晓我到来,也不足为奇。”
“这些我都明白,可我就是想不通,他为何要见你?”刘惑追问不休,眼中满是疑惑。
不敬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道:“你以为小僧知晓缘由?实不相瞒,直到见到方丈大师,小僧也猜不透他的用意。”
刘惑愣了愣,随即道:“你怎会不知?他特意等你,定是有要事相托,你怎会一问三不知?”
“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确实不知。”
不敬语气诚恳,不似作伪。
两人这番对话,声音压得极低,若是寻常人,定然一句也听不清。可在座的皆是武林中的顶尖好手,个个耳力过人,哪怕是墙角蚂蚁爬过的声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是他们这般刻意压低却仍有起伏的对话。
韩瑛坐在一旁,将两人的话听得明明白白,心中不由得暗笑。这小和尚当真是个滑头,看似在回答刘惑的疑问,实则是在不动声色地抬出杧慧方丈。在洛阳地界,杧慧方丈的话便是金科玉律,他特意关注的人,若是有人敢动半分手脚,那下场定然凄惨无比。不敬这番话,分明是在为自己贴上一层厚厚的“护身符”,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不敢轻易对他下手。
她抬眼看向不敬,却见这小和尚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仿佛刚才那番话只是随口一说。韩瑛心中暗叹,这小和尚年纪轻轻,心思却这般缜密,日后在江湖上,定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刘惑与不敬两人凑在一处,叽叽咕咕说了半晌,这边不敬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说得分明。
那边玉簟秋已带着韩家兄弟等人在厅中八仙桌边坐定,她素手轻抬,将鬓边垂落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目光扫过厅内,虽面若寒霜,冻得众人心头发慌。
郭蛟手按在腰间剑柄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先前拔剑时的那股子莽撞劲儿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山寨虽在山中称雄,可在眼前这群人面前,实在是不够看。
他偷眼瞥了瞥韩家兄弟,这两人武功虽然不如自己,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可人家身后站着的是韩瑛,那是他亲眼见过最深不可测的女中豪杰,自己要是真动了他们,韩瑛怕是能让整个上寨鸡犬不留。
此时再看玉簟秋,往日只当她是画舫上卖艺不卖身的名妓,如今想来,哪有寻常名妓能让朝廷与杧慧方丈这般人物暗中照拂?怕是早就是朝廷安插在洛阳地界的眼线,这些年没听说有人敢动她,原是有这般硬靠山。
至于剩下的几人,或是眼神锐利如鹰,或是气息沉稳如山,一看便知是身怀绝技的武林好手,自己这山寨里的这点功夫,在人家面前怕是连塞牙缝都不够,真要是起了冲突,自己的人头恐怕眨眼就要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