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瑛樱唇微撇,向刘惑递过一个似嗔非嗔的白眼,那眼波流转间,竟比邙山三月的桃花还要媚上三分。她语声柔得像浸了蜜的温茶。
“刘兄倒是护着你这位光头朋友,只是眼下人还没到齐,就算说了也是白费唇舌。你若耐得住性子,不如再候上片刻。”
刘惑闻言一怔,眉头拧成个川字,诧异道:“难不成还有客人要来?这聚义厅,除了咱们几个,还有谁会来?”
韩瑛玉指轻轻叩着桌面,目光似有若无地飘向“不敬”,慢悠悠道:“这话,你该问你这位好朋友才是。”
不敬双手合十,那锃亮的光头在烛火下泛着光,脸上却堆着几分苦笑道:“韩施主好眼力,真是瞒不过你。这邙山地界的事,想来没有能逃过施主法眼的。”
这话一出,刘惑只觉后颈一阵发凉,像是被毒蛇的信子舔了一口。他猛地想起前几日韩瑛突然寻上门来的情景,难不成她那时就知道自己有用,是特意冲着自己的用处来的?这念头一冒出来,他背上的汗毛顿时根根倒竖。
韩瑛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斜斜睨了他一眼。就这一眼,看得刘惑心头发紧,竟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淘气,跑到山里,被狼盯上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恰在此时,旁边传来一声含糊的呻吟。众人转头看去,只见郭蛟缓缓睁开眼,他揉着发胀的脑袋,眼神迷茫得像失了魂的野狗。
待他看清眼前那光溜溜的脑袋,他先是一怔,眼珠转了几转,才猛地想起这是不敬和尚。
他又扫向四周,只见韩瑛手中捧着酒杯,正仰头往嘴里倒,那辛辣的烈酒入喉,她依旧不改色,仿佛喝的不是烧刀子,而是山间的清泉。
再看二寨主王鸿,还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嘴角淌下的口水把衣襟湿了一大片,而刘惑不知何时也坐到了桌边,正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
郭蛟狠狠摇了摇脑袋,混沌的脑子总算清明了些。他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酒意也醒了大半。他抬起脚,对着王鸿的屁股狠狠踹了过去。
王鸿吃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了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摆出个防守的架势。可他方才喝得酩酊大醉,双腿软得像没了骨头,这一下起身太急,身子晃了晃,“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活像个滚圆的冬瓜。
郭蛟气得脸色铁青,指着王鸿怒骂道:“你这丢人现眼的废物!还不快给老子起来!”
王鸿趴在地上,哼哼唧唧了半天,才撑着桌子慢慢爬起来。他耷拉着脑袋,眼神依旧迷茫,像个刚被先生训过的顽童,全然不知自己闯了什么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