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韩家兄弟相对无言,被一股浓重的沮丧与无力感笼罩之时,一旁的不敬却忽然低笑出声。
正垂头丧气的韩阶闻声,不由得抬起头,疑惑中带着几分不满地问道:“大师……您、您何故发笑?莫非是我等哪里可笑?”
不敬脸上带着笑,目光却依旧清亮,缓缓道:“阿弥陀佛。小僧并非笑你二人,只是觉得,二位此刻便心灰意冷,似乎为时过早了些。”
韩阶精神稍振,急忙追问:“大师莫非另有高见?”
不敬颔首,沉稳分析道:“霍施主虽死得蹊跷,留下诸多难解之谜,但他用这条性命,至少为我等排除了一项最大的谬误,那便是他自己。如此一来,我等先前许多基于‘霍刚乃元凶’的猜测,便可彻底抛却,不必再于此歧路上空耗心神。这岂非助我等廓清了一层迷雾?”
韩阶仍有些转不过弯,嘟囔道:“可是……这明面上的靶子忽然没了,那藏在最深处的黑手,我们连他是谁、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却又该从何找起?”
“往来处来,往去处去。”
不敬淡然吐出这八个字,言语间似含禅机。
韩阶听得一愣,哑口无言,只能求助似的望向兄长。却见韩玉目光闪烁,若有所思,仿佛被这句话骤然点醒,捕捉到了一丝希望。
此时,不敬已迈步走向大殿正门,双臂用力,将那沉重的殿门再次拉开。门外那浓得化不开的紫白色雾瘴立刻翻涌而入,但伴随着湿冷雾气一同渗入殿内的,还有穿透云层雾霭、微弱却坚定无比的第一缕晨光。
不敬转身,细心地将霍刚的衣物整理穿戴齐整,又把那个检查过的行囊妥善捆好,放置在其胸前,将鬼头刀放在他的身侧。然后与韩玉一同将尸身抬至大殿一处僻静干燥的角落。
他对着霍刚的遗体合十道:“霍施主,你且在此暂歇。若你确是蒙冤受屈,为人所害,小僧必竭力查明真相,还你一个清白。若你乃是宿怨旧仇所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则小僧亦无能为力,唯愿我佛慈悲,助你超脱恩怨纠缠。”
说罢,他又行至光武帝刘秀的石雕像前,整肃衣冠,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诚声道:“晚辈不敬,为查案救人,多有搅扰帝陵清静,实属不得已,万乞陛下恕罪。晚辈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恳请陛下允准,暂借宝地一角安放霍刚尸身,待山中迷雾散却,晚辈定第一时间寻人将其移送至该去之所,绝不敢多留片刻,亵渎圣境。”
礼毕,他转向韩氏兄弟,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二位施主,小僧意已决,欲深入这邙山腹地,一探究竟。不知二位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