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那么做,我就杀了你。”
这句威胁用词很重,但却又轻飘飘的。无论是说者还是听者,都没有将其当真。
“我会的,汉斯,我保证。”
“那我可太为难了。”
“我们只是接吻。”
克劳斯辩解道。
“可你们至少吻了十分钟。”
汉斯说,“如果是在电影里,十分钟的吻戏之后,总得发生点什么。
要么我做点什么,要么你做点什么,或者我们都做些什么。”
“我希望你说的不是……”
“得了吧,克劳斯老兄。”
汉斯打断他,继续夸夸其谈,
“我那么说,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是战友。但编剧和观众可不管这些。
在他们眼里,世界上只有敌我,和男女,在不同的场合里。没有第三种区分。
非敌我,即男女。
换句话说,这里现在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他的话比平时多了不少,但缺乏营养和内容的特点始终如一。
“莉娜呢?”
阿比盖尔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几人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莉娜了。
“我想是去阿克塞尔那里了吧。”
克劳斯不以为意地说,“他们可能还要忙点什么。”
“说的也是。她总是不太合群。”
阿比盖尔附和。
“我觉得她还不错。”
汉斯突然说。
“作为电子游戏的搭档?”
克劳斯问,“我记得她说过自己喜欢玩《星际争霸》。”
“作为恋爱对象。”
克劳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如果你这个想法被其他人知道,多半要被笑话一通。
你不觉得詹妮弗或者艾米丽更好一些吗?
她们开朗乐观,是百分百的女孩,笑起来的样子能让整个天空放晴。”
阿比盖尔看了他一眼,但没说什么。
“她们也不错。”
汉斯甩了甩脑袋,抓了抓头发,“我可能只是需要谈一次恋爱。
和谁都行,任何人。这么一比较,也许莉娜也可以。”
“希望不是我们把你刺激到了。”
“我想这是原因之一。”
“我很抱歉,汉斯。”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传来被推动的声音。
三人立刻警觉起来。
汉斯停止了咀嚼,阿比盖尔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
克劳斯的反应尤其之快,他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同时便抄起了手边的步枪,上膛,然后拉开保险栓。
门被缓缓推开。
一道狭长的光线投射进来,将室内的昏暗一分为二。
即便只是普通的日光,却异常刺眼,在克劳斯的视野中激起了无数点状的、彩虹色的光斑。
他不得不眯起眼睛,以减轻眼部针刺般的不适感。
随着门缝的扩大,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
气流滑过他的喉咙时,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他的气管像是被由内而外地剖开了,每一寸黏膜上的感受器,都得以直面空气中细微的温度和湿度。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咳嗽的冲动,但身体没有配合,只是喉结不自主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时间忽然被拉长了。
在这段漫长得近乎凝滞的时光中,门口却只响起了两声脚步。
克劳斯对此感到困惑,却也提不起问询的兴致。
终于,来客完全走入了室内,露出了面孔。
三人立时松了一口气,纷纷将手中的武器放下。
“莉娜。”
“是我。”
“可把我们吓到了。”
汉斯抱怨道,“你应该先说自己是谁。”
“对不起。”
对方立刻道歉,没有丝毫迟疑。
被吓到的不止克劳斯他们。
莉娜本人,刚进屋便枪口对准自己,脸色也显得不大好看。
不过,此刻没有人打算发挥同理心。
“这次是什么事?”
阿比盖尔问。
“行动。”
“他也要参与?”
阿比盖尔指了一下克劳斯,“他是伤员。”
“是的,但是我们人手不足。”
莉娜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继而,她的神态忽然发生了变化,眉头蹙起,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这是由市中心的骨干发来的指令。
情报显示,这里有一支保守派力量正在谋求反抗。
我们需要立即击垮他们,避免他们和官方势力合流,以削弱敌人的力量!
这是我们第一次真正的战斗!”
语调义正言辞,姿态慷慨激昂。
事实上,这完全是阿克塞尔的原话。
莉娜几乎是逐字逐句地模仿了他的表情和指令,连他挥动手臂的动作都学了个十足。
她试图以此来增强自己的自信心和话语的说服力。
但她很快发现,这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克劳斯、阿比盖尔和汉斯三人,脸上没有任何她所期望看到的、积极而狂热的回应。
他们只是静静地听着,神态一切如常,仿佛她刚刚宣布的不是一项紧急的军事行动,而仅仅是晚餐的菜单。
“我们马上过去。”
阿比盖尔开口,克劳斯和汉斯附和着点头。
他们开始收拾东西,整理装备。
莉娜被暂时晾在了一边,她感到有些沮丧,但也只是些微而已。
很快,她便自觉地加入进来,开始为大家提供帮助。
他们的动作有些无序,甚至可以说是颠三倒四。
在检查弹药时,有人不慎将一整个弹匣掉在了地上,子弹落了一地。
失误不止于此。其频率和数量多到有些离奇。
但没有人因此感到不安或烦躁。
高涨的热情和强烈兴奋感驱使着他们,让他们不拘小节,充满干劲。
凭借着这股劲头,他们无视了所有错乱,迅速收拾好了一切,带上一身的武器,出发,前往莉娜所告知的集合地。
他们已经做好了战斗的一切准备
——尽管直到现在为止,对它的真正面孔,他们依然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