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手拈来,将古老的体液学说与近代对瘟疫的朴素认知糅合在一起,听起来倒也似模似样。
“没有人,比我,更懂过敏。”
克兰普总统用他那标志性的句式总结道。
“是的,总统先生,没有人。”
我由衷地在表面上赞同。
一旁的伊莎贝拉完全呆住了。
她那双美丽的蓝眼睛在我们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眼神从最初的困惑,逐渐转变为一种混合着难以置信和“你们确定脑子没问题吗”的惊奇。
她用眼神向我传递了一个清晰的信息:
“我想你们一定是疯了,西拉斯。”
我则用一个细微的、几乎只有她能察觉的眼神回敬她:
“亲爱的,谁说不是呢?”
克兰普总统似乎对我们的“学术探讨”非常满意,他大手一挥:
“芬奇,让厨房给伊莎贝拉小姐做一些其他的吃的。”
芬奇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仿佛突然卡壳:
“厨房,先生?”
“怎么?我们海河庄园连个厨房都没有了吗?”
克兰普总统的语调中掺杂了一丝不满,仿佛这是对他权威的某种挑战。
“您忘了吗,先生?”
芬奇的语气依旧恭敬,却带着一丝无奈,
“厨房的全体员工,上周刚被您辞退了。
您说他们的烹饪水平甚至比不上白宫厨房的实习生,就连这份战斧牛排,也是由庄园内那家米其林三星的餐厅代工制作送来的。”
“哦,是的,我想起来了。
那些家伙,太糟糕了,非常糟糕。”
克兰普总统似乎对自己的英明决策非常满意,
“那么,能代工制作一些其他的菜品吗?给这位年轻漂亮的女士准备一些特别的。”
他朝伊莎贝拉投去一个自认为充满魅力的微笑。
芬奇推了推眼镜:
“恐怕不行,先生。
餐厅的定制菜单需要至少提前二十四小时预订。”
“岂有此理!
还有哪家餐厅,是不需要提前预订,就能立刻提供优质服务的?”
克兰普总统显得有些不耐烦。
芬奇略作沉吟,随即答道:
“麦门快餐,先生。他们的通道二十四小时开放,效率极高。”
克兰普总统的脸上立刻雨过天晴,他转向伊莎贝拉,热情洋溢:
“伊莎贝拉,你觉得如何?
麦门快餐,那是全友利坚共同认可的国民餐厅,每个人都喜欢它,非常受欢迎!
我个人比较推荐他们的双层芝士堡,还有麦金鸡块,蘸上他们特制的甜酸酱。
哦,还有苹果派,刚出炉的苹果派,味道好极了!”
在我开口提醒之前,伊莎贝拉已经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听起来很不错,总统先生。”
我清了清喉咙,不得不插话:
“总统先生,伊莎贝拉小姐,我需要善意地提醒一下。
鉴于之前可能接触到的耆那教‘过敏原’,为了稳妥起见,或许选择一些不含肉类的素食选项会更为安全。
否则,很可能会诱发过敏症状,那就不太美妙了。”
“不了,西拉斯,”
伊莎贝拉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
“我觉得麦门快餐就很好。我想来一个巨无霸堡,一份大号薯条,再加一杯香草奶昔。”
芬奇迅速在掌上的电子设备中记录着,同时略带困惑地抬头看向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小姐,您……不是对牛肉过敏吗?巨无霸堡主要是牛肉饼。”
“哦,是的,”
我再次“恰当”地介入,用一种解释宇宙奥秘般的语气说道,
“很显然,芬奇先生,你忽略了一个关键因素。
无论是潜在的耆那教体液影响,还是牛肉本身可能存在的某些……呃,特异性蛋白,它们都经过了我们伟大的友利坚民主精神的深刻改造与升华。
只有麦门快餐这样深深植根于本土文化、采用本土优质牧场牛肉的国民品牌,其产品才能完美规避这些潜在的过敏风险,与伊莎贝拉小姐的体质达成一种……和谐的共存。
这是一种象征,一种宣言,不是吗?”
克兰普总统闻言,脸上露出了赞赏的笑容,他用力鼓了几下掌:
“精彩!
西拉斯,你说得太精彩了!
相当有趣,这听起来……充满了爱国主义情怀!
是的,非常有道理!”
“我想,”
我谦逊地微微一笑,“这大概也是麦门快餐为了照顾我们友利坚辛勤的农业从业者,以及广大热爱这片土地的民众,所做出的一种深思熟虑的安排。”
“真知灼见!绝对是真知灼见!”
克兰普总统与我相视而笑。
一时间,偏厅内的氛围因为这番对话而显得异常和谐,仿佛我们共同破解了一个困扰人类已久的哲学难题。
当然,我敏锐地注意到。
在我和总统阁下“智慧的火花”碰撞之际,伊莎贝拉正站在一旁,用一种几乎不引人注意的幅度,默默地翻了个优雅至极的白眼。
“喔,对了,芬奇先生,给我也点份巨无霸汉堡。”
“您也?”
我点头示意,“我似乎也被传染上了牛肉过敏。出现了一些症状。”
“那刚才呢?”
“刚才只是潜伏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