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夜城的宫殿里,烛火摇曳,一切都被染上朦胧的光晕。孟艺斜倚在铺着暗纹锦缎的软榻上,长发如墨般散落在肩头,几缕发丝垂落在精致的锁骨处,平添了几分慵懒与魅惑。她指尖缠着一根银色的丝线,线的另一端系着梦夜猫的尾巴,那小家伙慵懒地眯着眼,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时不时用脑袋蹭蹭她的手背。
“真是悠闲啊……”孟艺轻嗤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讽。这梦夜城看似宁静,实则处处都藏着孟术的影子——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美梦泡泡,那些散发着甜腻气息的光晕,甚至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让她厌烦的“善意”。她猛地松开手,丝线断裂的瞬间,梦夜猫受惊般跳起来,对着她“喵”了一声,眼神里带着几分委屈。
“滚开。”孟艺的声音冷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戾气。梦夜猫吓得缩了缩脖子,夹着尾巴钻进了角落的阴影里。她烦躁地抬手揉了揉眉心,打了个绵长的哈欠,眼角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却又被她硬生生逼了回去。
不能睡。
这个念头如同警钟,时刻在她脑海里敲响。只要一合上眼,意识稍有松懈,那个自称“姐姐”的孟术就会趁机钻出来,用她那温柔得令人作呕的声音占据她的身体,将她的噩梦权柄踩在脚下。上次不过是浅眠了半个时辰,再次睁眼时,整个仙境都在传颂“梦公主孟术”的美名,说她温柔善良,能为众生编织美梦。
“凭什么?”孟艺猛地拍了一下榻沿,冰雕的扶手瞬间裂开一道缝隙。她才是第一个掌控梦境之力的存在,她在无边无际的梦海里摸索了千年,她见过最肮脏的欲望、最刺骨的绝望,凭什么孟术只用几句温柔的谎言,就能夺走属于她的一切?
她站起身,走到宫殿中央那面巨大的铜镜前。镜中映出她的模样——异色的瞳孔在烛光下明明灭灭,紫色的眼眸里藏着化不开的戾气,绿色的眼眸里却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她抬手抚上镜面,指尖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没有极致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她低声重复着这句话,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可他们只看得见善,巴不得将恶踩进泥里。”
记忆突然回到不知多久前。那时她还不能完全掌控梦境之力,像个好奇的孩子,经常悄悄溜进别人的梦里。她见过人类孩童梦见糖果屋时的雀跃,见过仙子梦见仙力大跌时的癫狂,也见过战士梦见战死沙场时的悲壮。那些梦是彩色的,像打翻了的调色盘,每一种情绪都鲜活而滚烫。
她曾坐在云端,看一个书生在梦里与亡妻重逢,看他抱着虚幻的影子哭得撕心裂肺,醒来时枕巾湿透,眼底却带着一丝满足的温柔。那时她不懂,明明是场会破碎的梦,为何还要如此投入?直到后来她自己也开始做“梦”——梦见自己不再被噩梦纠缠,梦见孟术从未出现,梦见所有人都知道,她孟艺才是唯一的梦公主。
可这梦太容易碎了。
她指尖凝聚起一缕紫色烟雾,烟雾在她掌心扭曲、变幻,最终化作孟术的模样——一袭白衣,眉眼温柔,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正是所有人都喜欢的样子。“妹妹,别再闹了。”“孟术”开口,声音软糯得像,“我们本是一体,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孟艺猛地握紧拳头,烟雾瞬间消散。她喘着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眼底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闭嘴!”她低吼道,声音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我才不是你的妹妹!你不过是我力量的残次品,是依附我而生的寄生虫!”
就在这时,掌心的玉佩突然发烫,一股熟悉的火焰气息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孟艺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是火燎耶。那个和她一样,被囚禁过、被束缚过的家伙。
她摊开掌心,玉佩上的红光越来越亮,火领主的声音带着几分桀骜传了过来:“孟艺,我到你这破地方了,出来接我。”
“急什么。”孟艺慢悠悠地回复,指尖轻轻敲打着玉佩,“火领主大驾光临,我总得好好准备一下。”她转身走向内殿,边走边扬声道,“不过在见你之前,我得先处理点‘家事’。”
内殿深处,藏着一扇用噩梦之丝编织的门。门后是她的意识空间,孟术就被囚禁在那里。孟艺推开门,一股甜腻的气息扑面而来,差点让她吐出来。空间里漂浮着无数美梦泡泡,每个泡泡里都有孟术编织的幻象——和平的仙境,欢笑的人类,还有她和孟术“姐妹情深”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