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辗过尘土飞扬的公路,缓缓驶进军区大门。
车子在铺着碎石子的停车场上缓缓停稳,肖松华下车帮谢江开了车门,“谢叔,到了。”
这时,有个长得黑黑瘦瘦的通信员,哒哒哒地来到肖松华面前,腰板绷得笔直道,“肖团长,师长让您回来后,去一趟师部。”
肖松华点点头,随即看向谢江和谢中铭父子二人,“谢叔,中铭,你们去开会吧。我去一趟师部。”
“好,你去忙。”
昆城军区,十四师,司令部。
肖松华叩门而进时,见陈嘉卉纤细的小身板笔直地站在师长面前,“师长!”
陈嘉卉面前的光头司长,点点头后,同时朝二人递去了一份文件,“嘉卉,松华,这是你们二人的调令。”
“调令?”肖松华和陈嘉卉同时疑惑出声。
陈嘉卉问,“师长,调到哪个军区?”
光头师长:“锦城军区。”
肖松华:“去锦城军区有什么任务吗?”
光头师长神色严肃道:“秘密任务,需要你们配合你们的老首长和老战友一起完成。”
肖松华猜测道,“谢师长和谢中铭?”
光头师长:“嗯!这次是秘密任务,连我也不知道,等你们去了军区才知道具体是什么任务,你们明天就出发。”
肖松华和陈嘉卉,一齐立正,敬军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从司令部走出来,肖松华和陈嘉卉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不敢靠她太近,也没隔太远。
“嘉卉,这次调你回锦城军区,对你来说也许是个机会。你别再躲着中铭了,你要学着正视自己的感情问题,逃避也不是个法子。”
肖松华像一个操碎心的兄长。
一脸心事的陈嘉卉目视着前方,只闻这兄长般关切的声音,不见肖松华刚毅的神色中那一闪而过的怜惜。
“松华,谢团长说他有心上人了。”
“啥,中铭那臭小子跟你说了,他有心上人的事了?”
“你知道?”
“嘉卉,其实你的条件比那个女同志好很多,你可以再争取……”
陈嘉卉打断道,“松华,我不和谢团长心中的女同志比。她是独立的个体,我也是独立的个体。她有她的好,我也有我的好。”
她坚定地补充道,“谢团长今年二十六了,从小到大,一直没有他看得上的女同志。他能突然看中一个女同志,证明那个女同志定是一身闪闪发光的。”
承认被谢团长喜欢的女同志很优秀,虽然满心痛楚。
但是也有一种释怀。
最后,陈嘉卉还是扯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松华,我会把重心都放在工作上,这次调回锦城军区我不会为感情的困扰而分心的。相信我。”
她微笑时那浅浅的梨窝里,带着淡淡的痛楚,瞧得肖松华额角微绷。
“别这么看着我嘛!失恋而已,又不是天塌下来了。走喽,我得去好好交接手上的工作。”
肖松华没有再说什么。
也没有追上去。
他就这么站在午后的日头下,望着陈嘉卉的身影在师部的平房外,越走越远。
肖松华看不见陈嘉卉眼里落下的泪。
陈嘉卉也看不见肖松华眼中的落寞和痛楚。
短短十余秒的时间里,从小到大关于陈嘉卉与谢中铭的所有记忆,都在肖松华脑海里回放了一遍。
这次,嘉卉真的能放下中铭了吗?
……
哐当哐当!
绿皮火车辗过铁轨,一路开往锦城。
来的时候,乔星月和孩子们坐的是硬座,硬木板座位上的乘客挤得满满当当的,空气里混合着各种臭味,乘坐体验感极差。
可是软卧车厢安安静静的。
每间包厢最多四张铺位,谢中铭给她们母女仨买的是下铺,对面坐着的是一个穿中山装的干部,正夸着安安宁宁长得乖巧可爱。
乔星月和对方说了会话。
安安宁宁特别喜欢软卧的环境。
“妈妈,车票是中铭叔叔给我们买的吗?”
“对。”
“中铭叔叔怎么对我们这么好?”
不仅给她们买了这么舒服的卧铺票,还给她们准备了好多好吃的,有炒花生,南瓜子,水果糖,用网兜装着的苹果、梨。
而且乔星月发现,苹果和梨谢中铭已经洗干净了,又用干净的手帕裹着。
她打开铝制的饭盒,其中一个饭盒装了几个色泽鲜亮的卤蛋,蛋壳已经剥干净了,另一个饭盒里还装了三个卤鸡腿。
难怪上车前,谢同志特意吩咐过,饭盒里的东西一定要早点吃掉。
天气热了,再不吃掉,放着也坏了。
乔星月拿出两根鸡腿递给两个娃时,心窝子暖暖的,“你们中铭叔叔确实安排得挺周到的。”
当他的媳妇,肯定很幸福。
因为他对家里的保姆和保姆的孩子,都这般照顾。
就是不知道,谢同志为啥要和他媳妇离婚?
安安拿着鸡腿啃了起来,“妈妈,我见到中铭叔叔的媳妇长啥模样了。”
“长啥样?”乔星月也啃起了鸡腿来。
她想起谢同志的媳妇在昆城军区任职,难怪安安能见到她。
没有去谢师长家干活时,她带着安安宁宁一个月都吃不上这样香喷喷的卤鸡腿。
到了谢师长家,隔一两天就能吃上肉,她感觉自己腰上都开始长赘肉了,真怕这样吃下去会胖起来。
原主胖丫可是易胖体质呀。
咬了一口,乔星月便把鸡腿放下了,盯着啃鸡腿的安安,又问,“中铭叔叔的媳妇,肯定长得跟仙女一样漂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