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山庄的平静,在赵莽到来后的第三日清晨被彻底打破。
一骑快马踏碎晨雾,马上骑士风尘仆仆,腰间佩剑,正是江湖上素有“追风剑”之称的顾云飞。他是苏叶早年游历江湖时结识的友人,为人侠义,曾受苏叶指点剑法,对这位亦师亦友的王妃极为敬重。
顾云飞甚至来不及等守卫通传完毕,便踉跄着冲进庄内,嘶声高喊:“王妃!苏姑娘!救命!”
他左肩一片血肉模糊,伤口边缘泛着与赵莽身上如出一辙的青黑色,只是颜色稍浅,显然中毒不深,但神情间的惊惶与悲愤,却比赵莽更甚。
萧煜与苏叶闻讯赶到前厅时,顾云飞正死死攥着一名山庄护卫的手臂,双目赤红:“他们……他们屠了柳叶镇的回春堂!张神医他……他死不瞑目啊!”
强对比在血腥与悲愤中撕裂:顾云飞带来的惨烈消息与山庄昨日的宁静;侠士的悲怆呼喊与清晨应有的祥和。
苏叶脸色骤变。回春堂的张神医,是她颇为敬重的一位医道前辈,医术高明,性情淡泊,常免费为贫苦百姓诊治,在江湖中声望极高。
“顾大哥,慢慢说,怎么回事?”苏叶上前,一边迅速检查他的伤口,一边沉声问道。萧煜则示意护卫退下,亲自关上了厅门,脸色冰寒。
顾云飞灌下一大口茶水,喘息着道出经过。三日前,他路过柳叶镇,顺道拜访老友张神医。不料昨夜,一群黑衣人突然闯入回春堂,逼问张神医祖传的一部《青囊毒经》下落。
“张老骨头硬,宁死不交……他们,他们就当着他的面,杀光了他的弟子和药童!”顾云飞声音哽咽,虎目含泪,“我恰好在内室调息,闻声冲出,与那帮畜生交手……他们武功路数诡异,配合默契,我……我力战不敌,肩上中了一掌,仗着轻功才侥幸逃脱……”
他死死抓住桌沿,指节发白:“我逃出镇子前回头看了一眼……回春堂……已经烧起来了!火光冲天!他们抢不到,就毁掉!这群天杀的畜生!”
屠戮医者,焚烧医馆!此举已非简单的抢夺秘籍,而是对医道、对人性的彻底践踏!
冲突骤然升级!从针对个人的追杀,演变成了对医道传承的系统性、毁灭性打击!对手的凶残与疯狂,超出了常理。
苏叶迅速为顾云飞处理伤口,所用的正是这几日她与萧雨根据赵莽毒素初步研制的抑毒散。她发现,顾云飞所中之毒与赵莽同源,但似乎……威力有所减弱?
“顾大哥,你与他们交手时,可曾注意到什么特别之处?”萧煜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体内的“生罡”因怒意而微微流转,使得厅内温度都仿佛降低了几分。
顾云飞努力回忆,忍着伤痛道:“有!他们……他们身上确实有股怪味,像是……像是庙里陈年的香火气,混着点……说不出的阴冷。还有,他们似乎不太敢靠近张神医药柜最里层的一个角落,那里放着几味驱虫辟邪的药材。”
香火气?驱虫辟邪的药材?
这两个线索,与萧雨之前推断的“特殊香料”和毒素可能惧怕“净尘砂”等净化之物的特性,隐隐吻合!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萧墨和萧雨也赶到了前厅。听到回春堂的惨剧,萧墨眼中怒火燃烧,拳头紧握。萧雨则是小脸煞白,身为医者,她对这种践踏医道的行为感同身受的愤怒。
萧雨忽然走到顾云飞身边,仔细嗅了嗅他伤口附近残留的、极淡的毒气,又看了看母亲刚刚用过的抑毒散药瓶。
“娘亲,”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困惑与确定,“顾叔叔身上的毒,和赵前辈的相比,好像……‘淡’了一些。不是分量,是……是那种‘侵蚀生机’的感觉,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