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撞击声在虚空中回荡。叶燃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鲜血在空中没有滴落，而是化作无数离散的光点，消散在数据流中。他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后背被射线击中的地方，数据分解的速度陡然加快，淡蓝色的纹路像蛛网般蔓延至全身，连站立都变得艰难。
“走……快走！”叶燃半跪在地，双手撑着地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撕裂喉咙，“通路……快消失了！我撑不了多久！”
凌曜看着叶燃不断消散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金色路引——那是“先驱者”留下的唯一指引，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光芒越来越微弱。而前方的“数据核心”入口，也在“归零者”的威压下收缩得更快，再过片刻，恐怕就会彻底闭合。
没有时间了。
“不……”凌曜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控制的颤抖，那是愤怒，是无力，是绝望。他想冲上去，想和叶燃一起对抗“归零者”，可他清楚地知道，以他现在的状态，冲上去只会是多一个被“删除”的人，只会辜负叶燃的牺牲。
“快啊！”叶燃猛地回头，脸上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以及对凌曜毫无保留的信任。他的眼神像是在说“相信我”，又像是在说“别让我白白牺牲”。“凌曜！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凌曜的脑海中轰然炸响。他看着叶燃再次怒吼着冲向“归零者”——这一次，叶燃没有再试图攻击，而是张开双臂，用自己正在分解的身体，死死缠住了“归零者”的核心，为他争取那或许只有一秒的时间。
所有的犹豫、恐惧、悲痛，在这一刻被凌曜强行压入心底最深处。他的眼中只剩下绝对的冷静，以及一丝近乎疯狂的坚定。他不再看叶燃的方向，因为他知道，每多看一眼，他就会多一分动摇。
凌曜转身，将全部的精神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手中即将熄灭的金色路引。路引在他的注入下，勉强爆发出最后一丝耀眼的光芒，指引着他的方向。他如同离弦之箭般，沿着不断崩裂的金光通路，朝着那正在快速闭合的红色孔洞冲去。
在身体即将没入那片不祥红光的最后一刹那，凌曜终究还是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向后瞥去——
叶燃的身影已被“归零者”爆发的暗红色数据狂潮彻底吞没，没有挣扎，没有声音，仿佛从未在这片虚空里存在过一般。
下一秒，无边的死寂与浓稠的红色便将凌曜完全包裹。他成功进入了“数据核心”，完成了两人此行的目标，却感觉不到丝毫喜悦，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与空虚，仿佛灵魂的一部分被永远留在了那片虚空里。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寂静中，一个毫无感情的合成音，突然直接在他意识的最深处响起。那声音像是由无数种不同的声线叠加而成，既熟悉又陌生，带着一种超越时间与空间的威严：
“认证通过。欢迎来到，‘起源之间’。候选者凌曜，请做出你的——最终选择。”
这道声音，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寂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凌曜心中的冰冷与空虚，也为这场生死未卜的冒险，揭开了更为宏大、也更为残酷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