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漓感受到怀里的人不再剧烈挣扎和颤抖,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一丝,但看到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和那双失去了神采的眼睛,心脏又被狠狠地揪紧。
他小心翼翼地、用那双还沾着泪水和血迹的手,轻轻抚上弟弟的脸颊,声音沙哑得厉害:“弟弟……你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告诉哥哥……”
冰属冰相缓缓抬起眼睫,看向哥哥写满担忧和痛苦的脸庞,目光落在他依旧淌着血、连肉都被她咬的见骨、明显形状有些不对劲的手臂上。
她沉默了一下,声音因为方才的嘶喊和痛苦而有些低哑,却异常平静:“没事只是,腿……不能动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水清漓的心上。他愣了一秒,随即刚刚止住一些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冰属冰相的衣襟上,混合着之前的血迹,晕开一片狼狈的湿痕。
“对不起……对不起弟弟!都是哥哥的错!是哥哥没抱住你!是哥哥不好!”他语无伦次地道歉,紧紧抱着她,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
他看着弟弟那双沉寂的眼睛,心里疼得无以复加,几乎是发誓般地保证道:“没关系!不怕!以后哥哥就是你的腿!你想去哪里,哥哥都抱你去!一直抱着!永远都不放开!”
这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的承诺,像一道微弱却温暖的光,骤然照进了冰属冰相那片冰冷沉寂的心湖。
她看着水清漓那双哭得通红的、却依旧盛满了毫无保留的爱与心疼的眼睛,那股萦绕不去的空落和疲惫,似乎被驱散了一点点。
她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见地弯了一下唇角,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听到这声回应,水清漓像是得到了某种赦免,抱得更紧了,但动作依旧轻柔,生怕弄疼她。
冰属冰相安静地靠了一会儿,感觉身上被冷汗浸得难受,浑身黏糊糊的,血腥气也萦绕在鼻尖。
她轻轻动了动,小声道:“哥……水清漓,我想洗澡。”
恢复了记忆,这声哥哥还真是叫不出口。
“好!洗澡!哥哥给你烧水!”水清漓立刻应道,仿佛接到了最重要的任务。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冰属冰相,像是抱着一个一碰即碎的琉璃娃娃,朝着糖果屋走去。
半点不在意冰属冰相直呼他为水清漓。
一个称呼而已,不重要。
弟弟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他对旁边还在担忧看着的花翎、时希和荒石说道:“能麻烦你们帮忙打些水,找些柴火吗?”他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但已经努力镇定下来。
“当然!”花翎立刻点头,拉着时希和荒石赶紧去准备。
庞尊也想帮忙,怯怯地上前一步,却被水清漓一个冰冷至极、带着明显恨意的眼神瞪得僵在了原地。
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玩闹和友情,只有冰冷的愤怒和指责。
水清漓什么也没说,但庞尊已经明白,水清漓彻底记恨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