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魔剑斩落的瞬间,天地仿佛都静止了。那道裹挟着灭世之力的剑光,像一条横贯苍穹的墨色巨龙,所过之处,空气被撕裂,地面塌陷出深不见底的沟壑,连悬浮在空中的尘埃都被瞬间碾碎。
林晚棠握着黎樾墨的手,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那温度带着刚从生死边缘爬回来的虚弱,却依旧用力地回握着她,仿佛要将自己最后的力量都传递过来。四色守护屏障在黑色剑光的冲击下,如同狂风中的烛火,表面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裂纹像蛛网般密密麻麻地蔓延。
“撑住!”黎樾墨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可他看向林晚棠的眼神,却依旧清亮得像昆仑雪山巅的月光,“还记得昆仑雪山的冰殿吗?你接受白虎传承时,也是这样,明明快撑不住了,却还是咬着牙挺了过来。”
林晚棠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当然记得。那时她被困在幻境里,眼前是母亲的幻影,心底是对过往的执念,是黎樾墨那道突然出现的月白色身影,像一道光,劈开了她眼前的迷雾。此刻,他明明自己都站不稳,却还在笨拙地用回忆给她打气。
“我不许你说这种话。”林晚棠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将自己的力量更多地注入屏障,同时侧头,用额头轻轻抵住黎樾墨的额头,“黎樾墨,你答应过我的,要和我一去看人间界的桃花,一起去东海龙宫看珊瑚,你不能食言。”
他们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带着血腥气,却又异常滚烫。黎樾墨看着她眼底的泪光,突然笑了,那笑容像极了初次在苍梧秘境见面时,他落在她身上的那道清冽目光,只是此刻多了些不顾一切的温柔:“好,我不食言。等我们打败他,我带你去看遍三界的风景。”
话音未落,“咔嚓”一声脆响,四色守护屏障的裂纹已经蔓延到了中心。萧半溪的雷霆之力几乎耗尽,手臂微微颤抖,却还是咬着牙将最后一丝力量注入屏障:“晚棠,黎公子,我们还能撑!”叶灵珑的藤蔓早已被魔气腐蚀得只剩下半截,她却用自己的灵力滋养着藤蔓,试图缠住那道黑色剑光:“不能让他毁了我们守护的一切!”殷念的白玉令牌已经黯淡无光,天道之力消耗过度让她脸色苍白如纸,可她依旧双手结印,口中的符文从未停止:“天道护佑三界,我们不会输!”
四大神兽也已筋疲力尽。青龙的鳞片掉了好几片,翅膀上沾着黑色的魔气,却依旧盘旋在屏障上空,用龙息吹散周围的魔雾;白虎的前爪已经被魔剑的余波划伤,鲜血染红了雪白的皮毛,却还是死死地盯着灭世魔尊,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朱雀的火焰已经微弱了许多,羽毛被烧焦了大半,却依旧扑腾着翅膀,将最后的火焰洒向屏障;黄龙的金色鳞片失去了光泽,身体微微摇晃,却还是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屏障的一侧,不让魔气侵袭。
灭世魔尊看着这一幕,发出一阵刺耳的冷笑:“挣扎吧,越挣扎,死亡的时候就越痛苦。本魔尊倒要看看,你们能撑到什么时候!”他手中的魔剑再次用力,黑色剑光的力量又增强了几分,四色屏障上的裂纹瞬间扩大,几乎要彻底破碎。
“我来!”黎樾墨突然大喝一声,他猛地松开林晚棠的手,周身爆发出刺眼的银白色光芒。那光芒不是普通的神力,而是来自他体内的先天神骨——神尊独子的神骨,蕴含着神界最纯粹的力量,也是他最后的底牌。
“不要!”林晚棠目眦欲裂,她知道先天神骨对神的重要性,一旦动用,轻则修为尽失,重则性命不保。她伸手想去拉住黎樾墨,却被他周身的神力弹开。
黎樾墨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温柔,有坚定,还有一丝不容拒绝的决绝:“晚棠,保护你,保护三界,从来都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话音落下,他纵身一跃,飞到四色屏障的顶端,将自己的先天神骨之力全部注入屏障。
银白色的神骨之力与青、白、红、黄四色光芒瞬间融合,屏障上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表面的光芒也变得前所未有的璀璨。黑色剑光撞在屏障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却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灭世魔尊的脸色终于变了:“先天神骨?你竟然为了一个魔种,不惜动用神骨?”
黎樾墨没有理会他,只是低头看向下方的林晚棠,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神骨之力的过度透支,让他的身体如同被万千钢针穿刺,每一寸骨头都在剧痛。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也在微微摇晃,却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他知道,他一旦倒下,林晚棠就会陷入绝境。
林晚棠看着半空中那个摇摇欲坠的月白色身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想起了苍梧秘境里,他为她挡下黑熊妖的那一剑;想起了昆仑雪山的幻境里,他第一时间冲过来保护她的身影;想起了瀚海沙漠里,他为了帮她寻找瀚海之心,不顾危险闯入流沙陷阱的模样。
原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清冷的神之神子,已经悄悄住进了她的心里,成为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黎樾墨!”林晚棠仰起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你不是一个人,我们一起!”
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混沌灵根彻底引爆。那是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混沌灵根蕴含的力量太过庞大,一旦彻底引爆,稍有不慎就会被力量反噬,魂飞魄散。可此刻,她没有丝毫犹豫。
混沌之气如同潮水般从她体内涌出,与四色屏障上的银白色神骨之力交织在一起。原本的四色光芒,瞬间变成了五光十色,光芒之盛,甚至盖过了天上的太阳。林晚棠的身体缓缓升空,来到黎樾墨的身边,伸出手,再次握住了他的手。
这一次,她的手心温暖而有力,将自己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传递给黎樾墨。黎樾墨的身体一震,模糊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他看着身边的林晚棠,她的头发被混沌之气吹得飞扬,脸上带着一丝决绝,却又异常耀眼。
“我们一起。”林晚棠对着他笑了笑,那笑容像极了南荒火焰山的朱雀花,热烈而璀璨。
黎樾墨也笑了,他用力回握住她的手,将自己剩余的神骨之力与她的混沌之力彻底融合。两人的力量缠绕在一起,像两条相互依偎的巨龙,在四色屏障的顶端盘旋,然后猛地朝着灭世魔尊的黑色剑光撞去。
“不可能!”灭世魔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他从未想过,一个魔帝之女和一个神之神子,竟然能将魔与神的力量融合到这种地步。他想要收回魔剑,却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