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人多眼杂,换个地方说。”顾玄说着。
严清与点了点头,将两人一同带到了小虎说的那个酒馆门口。
这条路他们来的第一天没有走过,严清与也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酒馆,到了门口他才发觉这里奢华得跟地下17层格格不入。
两侧是破败矮小的棚屋,而这座名为酒馆的建筑,却如同一个突兀的怪物,硬生生挤在这片贫瘠之中,灯都比其他地方亮一些,显得格外的奢华,不用推开门就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嘈杂声响。
“在这里谈?”周淮起反复确认。
“嗯。”严清与点点头。
“鱼龙混杂,正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顾玄低声道,他率先推门进去,视线落在吧台附近几个正在低声交谈的人身上,那几人的穿着跟他们一样的工装,衣服看着挺新,应该也是刚来不久的工人。
周淮起和严清与紧跟其后,这里面烟雾缭绕,又混杂着一股劣质酒精的气味,严清与进来先连着咳了三声。
周淮起立马找了个人少的角落把严清与塞了进去:“在这等着。”
说完周淮起混进了人群,不一会他又带着顾玄重新钻出人群,两人手里都拿了杯酒。
“不消费不让待,”周淮起把酒水放到严清与面前,又拿起自己的一杯嗅了嗅,皱起眉头,把严清与那杯又推远了点:“算了,别喝了。”
“地下城这种物资紧张的地方,还是在17层……能拿到酒,这家店背后的靠山不简单。”顾玄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酒杯里的酒对他们这种喝过好酒的人自然是没什么吸引力,但对这些终日辛劳,不见天日的地下城人来说确是难得的慰藉。
“你的徽章怎么样了,从爆炸之后我就听不到你说话了。”严清与伸手拉了拉周淮起的领子。
周淮起顺势低下头,任由严清与的手指在他领口处摸索,寻找那个徽章对讲设备。两人靠得极近,呼吸几乎交缠在一起。在周围喧嚣的背景下,形成了一个暧昧的私密空间。
“爆炸的时候我和顾玄往一个大深坑里跳了,可能是距离太远了才断掉的,”周淮起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严清与的耳畔,“后面我们还渡了一条河,可能是我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让它碰水了。”
严清与的指尖触碰到一个微小的硬物,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耳机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抬起眼,正好对上近在咫尺的周淮起的目光。那双眼睛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盯着自己,格外专注。
严清与的心跳漏了一拍,迅速把收音器拆下,想快点后退,却被周淮起突然给揽住了腰。
“别动,”周淮起的声音更低了,带着点沙哑,“有人在看我们。”
严清与身体微僵,立刻明白了周淮起的意思。他们是第一次来,还是生面孔,一进来就坐在角落,点了酒还不喝,确实很容易让人起疑。而这道打量的目光就来自于斜侧面的吧台。
严清与弯了弯手指,像是在帮他整理衣领,整理完后又靠到了周淮起的怀里,小声道:“你的耳机能正常使用吗?”
周淮起感受到他的动作,嘴角几不可见地向上弯了弯。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拂开严清与额前的一缕碎发,动作自然亲昵:“能,从你进入洞开始就重新连上了。”
顾玄坐在对面,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那杯劣质酒,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难怪周淮起要跟他赌会不会有人来救他们两个,还以为是什么心灵感应或者远超常人的五感,原来是自带外挂,早就听到严清与要来救他了。
两人亲密无间,怎么看都像一对正常的腻歪的小情侣,来自吧台的视线不一会就收了回去。
“你怎么会跟他们一起来找我们的。”周淮起问道,顾玄觉得这酒真的太难喝了,偷摸着倒掉了一些,周淮起问的这个问题也是他想问的。
“他们本来不打算救你们的……”严清与说着,突然卡壳了,该怎么说?说自己当时表现得非常急迫?一副找不到周淮起的就要跟他们同归于尽的样子?然后带动了周围担心亲朋好友的其他人,逼着守卫带头进去找人?虽然当时百分之50是真情实感,但要真让自己把这件事描述出来严清与还是觉得有点难以启齿,“……总之就是大家都闹起来了,他们没办法就只好放我们一起进去找。”
周淮起琢磨着严清与轻飘飘的描述,不对劲,不可能那么简单:“那他们怎么都知道我是你对象了?”
严清与转移话题:“……哦,对了,这个徽章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周淮起见严清与话题转得生硬,忽然就懂了,知道自家这位肯定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才逼得守卫不得不救人,而且多半还跟自己有关。他眼底笑意更深,却也不戳破,顺着严清与的话头接了下去,把在矿洞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严清与还在研究着这个话筒到底哪里坏了,忽然听到周淮起说他跟顾玄杀了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动作直接停了下来:“那人你们怎么处理的?会再找上你们的吧。”
周淮起笑了笑:“这就有意思了。”
“你们放在前面进去的那个守卫把这些功劳全部扛下来了,不知道他怎么编的,反正他顶了救了十几个工人的功。”顾玄忍不住开口道,“还有你们一定要凑那么近才能说话吗?”
严清与困惑,看了看周淮起又看了看自己,这不是很普通地搭着肩膀吗?也没很近吧。
周淮起变本加厉,把头靠在了严清与身上:“运气好,碰上一个爱捞功劳的守卫,倒是省了不少事。”
“矿洞不是自然坍塌的,是他们故意设计的,然后把这些工人弄晕再运走。所以之前说的矿洞坍塌死了很多人可能并不是真的死了,而是被运送到某个地方变成实验品了。”顾玄分析道。“他们还反复提到什么曜日终将升起,反叛军什么的。”
“他们对中枢塔还有哨兵和向导很有恶意,有点像你说的那个……反中枢城派,”周淮起一边玩着严清与耳边的碎发一边道,“他们的状态就像进了什么邪教一样。”
“嗯……大概知道了,最主要的还是在这个反叛军到底是什么。”严清与说道。
严清与本以为声音嘈杂,而且他们在边角没人注意到这,也就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谁知道忽然一个人头从胳膊的卡座里探了过来:“诶,兄弟,我听你们刚刚提到了反叛军?你们也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