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木轻拍,灯火摇曳,说书人的影子在墙上拉长,宛如鬼魅)
“今夜,老朽便讲一段“画皮妖”的故事。”
外面的风吹得茶馆的窗户吱吱的响,说书人缓缓开口……
“话说这南疆边陲,有一闭塞山村,名唤雾隐村。村外十里,有座废弃多年的义庄,平日除了清明重阳,鲜有人至。村中人多以采药、狩猎为生,民风彪悍却也愚昧。
村中有一对兄弟,兄长陈大,性情憨厚,力大无穷;弟弟陈二,则生得俊俏,嘴甜舌滑,最是会讨人欢心,却也带着几分油滑与贪婪。兄弟二人父母早亡,相依为命,靠着祖传的几亩薄田和上山打些野物度日,日子清贫。
这一日,兄弟二人照例上山,欲猎些山鸡野兔。行至深山老林,天色骤变,乌云四合,雷声隆隆,眼看一场暴雨将至。二人慌忙寻找避雨之处,七拐八绕,竟在一处藤蔓遮掩的山壁上,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洞口。
洞内幽深,透着股子阴寒湿气。陈大有些犹豫,陈二却道:“大哥,眼看就要淋成落汤鸡,进去躲躲何妨?说不定还能捡些前人遗落的宝贝呢!”说着,便率先钻了进去。
洞穴初入狭窄,行得数十步,豁然开朗,竟是一处颇为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张石床,床上竟端坐着一具身披嫁衣的骸骨!那嫁衣虽年月久远,颜色褪败,却依旧能看出当初的精致华美。骸骨双手交叠于膝上,指骨间,握着一枚温润剔透的羊脂玉佩。
更令人惊异的是,骸骨旁,靠墙立着一幅卷轴。陈二好奇心起,也顾不得害怕,上前将那卷轴展开。
画中是一女子,身着与那骸骨同款的嫁衣,云鬓花颜,眉目如画,尤其一双眸子,含情脉脉,欲语还休,堪称绝色。画工更是精妙,仿佛那女子下一刻便会从画中走出一般。画角并无题跋,只有一方模糊的朱印。
陈二看得痴了,他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只觉得画中人眼波流转,正对他浅笑。心中那股贪念顿时升起:“若能得此美人,岂不胜过村中那些庸脂俗粉万千?”
陈大见状,连声道:“二弟,莫要动亡人之物!快些放下,此地诡异,不宜久留!”
陈二哪里肯听,他盯着那画,越看越觉心痒难耐,竟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去触摸画中人的脸庞。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到画面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画中女子的眼睛,似乎极轻微地眨动了一下!嘴角那抹笑意,也仿佛加深了些许,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诡谲。
陈二吓得一哆嗦,猛地缩回手,画卷掉落在地。与此同时,洞外一声炸雷轰响,震得整个山洞簌簌落灰。
“邪门!快走!”陈大心中警铃大作,不由分说,拉起还有些魂不守舍的陈二,冒着已然倾泻而下的暴雨,仓皇逃出了山洞。
回到家中,陈二便发起了高烧,口中胡言乱语,尽是“娘子”、“美人”之类的呓语。陈大请来村中郎中,灌了几副汤药,热度虽退,人却变得有些痴痴呆呆,整日对着空气傻笑,要不就是拿着木炭在墙上胡乱涂抹,画些歪歪扭扭的美人图。
陈大忧心忡忡,只道弟弟是山中受了惊吓,中了邪风。
如此过了七日。这天夜里,月黑风高,村中狗吠不止。陈大因惦记弟弟,睡得并不沉。约莫三更时分,他隐约听到院门似乎被轻轻叩响。
他披衣起身,手持柴刀,蹑手蹑脚走到门边,低声喝问:“谁?”
门外并无人应答,只有风吹过破旧门板发出的“吱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