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沈墨言抱起奄奄一息的幻娘疾奔而出。直到城郊破庙，才将她放在干草堆上。月光透过瓦缝照见蝶翅残破如败絮，他颤抖着手取药敷伤，却见伤口处露出森森翅骨。
“何必救我……”幻娘气若游丝，“你们凡人……不都想要这双翅膀么？”
沈墨言解下腰间玉佩置于她心口：“三十年前，有个樵夫在此涧拾得此玉，可还记得？”
幻娘猛然睁眼，玉佩温润青光中，浮现当年景象：少年樵夫为护幼蝶硬受天雷，临终前将祖传玉佩系在花枝上。原来那樵夫正是沈墨言祖父！
“祖父遗言，要沈家世代守护迷蝶涧。”他撕下衣襟包扎翅根，“我苦寻半月，终是来迟了。”
知府带兵围住破庙，箭矢如雨射入。沈墨言以身相护，左肩中箭鲜血淋漓。幻娘见状长啸，残翅尽碎，化作万千幻影四散飞逃。其中一道最暗淡的光影附在玉佩上，声音渐微：
“三日后的月圆之夜……迷蝶涧洗魂潭……或许还能……”
话未说完，玉佩光华尽敛。官兵破门而入，却只见书生昏倒在地，怀中紧抱着半片枯翅。
三日后，迷蝶涧挤满求愿之人。知府设下祭坛，赵员外捧着新玉笼，连那寡妇也攥着亡夫遗物。众人等到月过中天，潭水忽然沸腾——幻娘自水底缓缓升起，彩翅完好如初，眸中却凝着冰霜。
“不是要许愿么？”她冷笑振翅，鳞粉如雪纷飞，“且让尔等……得偿所愿！”
贪财者见金山压顶，好色者遇艳鬼缠身，求官者堕无尽官海。整座山涧化作人间地狱，哀嚎声震落星斗。唯那寡妇望着亡夫幻影泪流满面：“假的……都是假的……”
幻娘立于潭心，望着疯狂的人群轻笑：“这下……你们可满意了？”她心口玉佩忽然灼热，转头见沈墨言站在崖边，手中捧着个陶土烧制的素朴蝶偶。
“收手吧。”他轻声道，“我替你寻到了寄生之法。”
列位啊，你道是妖物惑人，却不知人心贪念，才是世间最毒的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