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继续加码，语气变得更加诚恳，甚至带上一丝“推心置腹”的意味。
“前辈所言极是。”
姜润月叹了口气，目光扫过祭坛上气息奄奄的神无月琉璃，眼中适时地流露出真挚的担忧与不忍。
“晚辈并非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只是……前辈您修为通天、智慧超群，难道就甘心永远屈居于那八岐大蛇之下，受其驱使吗？”
“据晚辈所知，上古时期九尾狐一族在华夏大地亦是一方霸主，何等的逍遥自在？如今却……唉！”
她开始“聊感情谈理想”，试图挑起玉藻前内心可能存在的不甘与野心！
她在赌，赌这头千年狐妖，绝非甘愿久居人下之辈！
“哼！”
玉藻前冷哼一声，周身妖气一阵波动，显然姜润月的话，戳中了她某些心思。
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慵懒而危险的模样：“小丫头，休要在这里挑拨离间，八岐乃是天照大人的嫡系，一身实力深不可测，岂是你能揣度的？”
“另外，本宫行事，自有道理。”
话虽如此，但她却没有立刻动手，反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姜润月心知，火候差不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最后的、也是最大胆的试探，目光灼灼地看着玉藻前，声音低沉而清晰地说道：
“前辈，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您若真想杀我二人，只怕早已动手，您却拖延至今，无非是心中另有计较。”
“晚辈虽然修为低微，但背后站着整个华夏镇国司与道门，而您……难道就真的愿意，永远被束缚在这东瀛弹丸之地，甚至被当做一枚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吗？”
“或许我们之间，并不是没有合作的可能？比如……各取所需？晚辈只求带走好友，至于其他……或许能帮助前辈，获得您真正想要的‘自由’？”
“自由？”
玉藻前重复着这个词，狐狸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追忆，有渴望，更有一丝深藏的恐惧！
她脸上那完美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露出了一丝挣扎与犹豫！
洞穴中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只有祭坛上妖力锁链，偶尔闪烁的幽光，以及神无月琉璃微弱的呼吸声。
良久，玉藻前忽然抬起头，眼中的挣扎化为了一抹决绝！
她猛地一挥手！
“噗嗤！噗嗤！噗嗤！”
洞穴角落的阴影中，突然传来数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紧接着，十几具穿着妖狐卫兵服饰的尸体，软软地倒了出来！
它们竟然一直潜伏在附近，显然是玉藻前安排的监视者！
她竟然亲手击杀了自己的部下！
“你……很好。”
玉藻前看着姜润月，眼神变得无比深邃，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戏谑与杀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平等的审视，以及一种破釜沉舟的凝重。
“你猜对了一部分。”
玉藻前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怨恨。
“本宫确实不甘心，但你可知本宫为何无法脱离八岐的掌控？又为何必须要寻找一个纯净的灵魂容器？”
她顿了顿，仿佛在下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心，最终咬牙说道：“此事关乎一段秘辛，也关乎本宫的生死，你既然想知道，本宫便告诉你！”
“但你需以道心起誓，今日所言绝不可外传！否则，即便与你师姐为敌，本宫也必将你神魂俱灭！”
玉藻前神色肃穆的缓缓说道。
姜润月心中一震，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晚辈姜润月，以道心起誓，今日所闻，若非前辈允许，绝不告知第二人，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玉藻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确认誓言的真实性。
随后她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穿越了千年的沧桑与无奈：
“此事要从几个月之前说起，你可知‘中央鬼帝’李重光？”
姜润月瞳孔微缩！
鬼帝李重光！
北邙鬼域的主宰！
曾经的南唐后主，千古第一词帝！
“李重光……不知因何缘故，突然发疯一般，派出麾下无数鬼军四处攻伐！不仅中央鬼域内的老鬼们，就连其他四方鬼域也遭了殃！”
姜润月闻言面色一僵，心有戚戚焉！
李重光为什么发疯，她这个当事人最清楚不过了。
“五方鬼域，一夕之间大乱！”
玉藻前继续说道：“东方鬼域之主，也就是东瀛人口中的‘天照大神’，其治下的鬼域与高天原连接的通道之外，原本有着极其牢固的封印。”
“就在鬼域大乱不久后，天照突然发现，那封印……竟然松动了！”
“对于在死寂的鬼域中，待了无数年的天照鬼帝来说，这无疑是巨大的诱惑！但他本体实力太过强大，那处松动的通道无法承受他的真身通过！”
“于是，他派出麾下最强的一批妖魔，包括八岐大蛇、本宫、酒吞童子、雪女、大天狗等，由鬼域进入高天原，再转道踏入人间界，为他日后的降临做准备！”
姜润月听得心神剧震！
原来东瀛这场妖魔之乱的根源，竟然是因为李重光引发的鬼域动荡，导致封印松动，让东方鬼域的妖魔趁虚而入！
“但天照生性多疑！”
玉藻前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他不放心我们这些手下独自来到人间，怕我们脱离他的掌控。于是在我们离开鬼域之前，他在我们的灵魂本源中，种下了一道极其恶毒的傀儡印记！”
玉藻前指着自己那光洁的眉心，那里隐约可见一个极其黯淡的、如同太阳纹路的金色印记！
“此印一念，便可决我等生死，更能随时感知我等方位与状态，让我等如同牵线木偶，不得不听从他的号令！”
姜润月倒吸一口凉气！
镌刻在灵魂上的傀儡印记，这简直是最恶毒的控制手段！
“而本宫接到的任务……”
玉藻前的目光，投向祭坛上的神无月琉璃，眼神复杂。
“便是在人间，寻找一个灵魂极其纯净，且与此方天地法则亲和度极高的女子，作为容纳天照一缕元神分身的‘容器’！”
“他需要一具能够完美适应人间法则的身体，以便他的分身能够更顺利地降临，并发挥出更强的力量！”
“甚至为他日后真身降临，铺平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