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枫转向姜润月,有些不好意思但很肯定地说:“姜姐姐,我……我不想用兵器,我觉得用拳头……更自在。”
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重在调和与滋养,化生机为力量,拳脚功夫更能体现其贴近本源、融于天地的特性。
姜润月看着尤枫温和却坚定的眼神,心中了然。
她柔声道:“拳法乃万法之基,练到高深处,一草一木皆可为兵,一拳一脚皆含至理。你喜欢,便从拳法开始吧!”
于是,从这一天起,摇光塔的演武场内,每日除了悠长的吐纳炼气声外,又增添了清越的刀剑破空声、沉猛的刀风呼啸声、以及拳脚击打沙袋的沉闷声响。
三个小小的身影,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开始了新一轮的刻苦磨砺。
而他们的导师姜润月,则在一旁冷静地观察、精准地指点,心中既充满了对璞玉将琢的期待,也隐隐感受到一股因他们成长过快而带来的、新的压力与责任。
这一日,小昆仑灵境深处。
监天司长陈玄策处理完积压的事务,难得有片刻清闲。
他踱步至观星台上,望着灵境内氤氲的灵气与模拟外界的周天星斗,心中却莫名萦绕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牵挂。
这牵挂,并非针对某件未了的公案,而是源于那场惊心动魄的昆仑墟之行,以及那三个被陆雪琪拼死带出的孩子。
尤其是陆雪琪当时异常坚决的态度,始终让他心存疑虑。
他清楚地记得,当他们在那个破碎、死寂的空间碎片中,首次见到这三个孩子的时,陆雪琪的反应就极为反常。
当时,他出于谨慎,曾提议再观察一段时间,甚至以监天司长的信誉作保,认为需要更稳妥的方案。
但陆雪琪却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坚持要救走他们,为此不惜硬闯秘境碎片,险些付出生命的代价。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他们的名字……或许早已注定。”
当时,陆雪琪只说了这句语焉不详却异常坚定的话,便不再多言。
于是,这“名字”的疑惑,便如同一根细刺,一直扎在陈玄策的心头。
为何仅仅是见了一面,连具体名姓都未知的情况下,陆雪琪就如此笃定?
她从这三个孩子身上,到底看出了什么特质,能让见识广博、心性坚韧如天琊仙子也为之动容,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难以压下。
陈玄策沉吟片刻,身形一晃,便悄然离开了小昆仑灵境。
他并未惊动任何人,施展飞遁之术,朝着数百里外,同处于西昆仑山脉的另一处重要所在——昆仑武道学院而去。
作为监天司长,他对昆仑学院的内部阵法节点了如指掌。
不多时,他的身影便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学院内部,径直朝着摇光塔的方向行去。
他并未直接去寻姜润月,而是凭借高深的修为和特殊的权限,隐匿自身气息,如同一个无形的旁观者,悄然接近三小只日常修行和学习的区域。
他首先来到学院低年级弟子专用的基础炼气静室附近。
隔着单向的观测法阵,他看到了正在蒲团上凝神打坐的常曦。
小丫头周身缭绕着纯净而清冷的月华之光,丝丝缕缕的太阴星力被她轻易引动、吸纳、炼化,融入丹田气海,整个过程流畅自然,仿佛呼吸般轻松。
她体内的真元凝练精纯,已然达到了凝真境中期的稳固境界,甚至隐隐触摸到了后期的门槛!
陈玄策瞳孔微缩,这才过去一个多月啊,寻常天才想从入门到凝真境中期,少说也得一两年苦功!
带着更大的惊讶,陈玄策又潜行至初级演武场。
只见场中,谢蟾正手持一柄与他身高相仿的木刀,演练着一套基础刀法。
动作尚且稚嫩,但一招一式间,竟隐隐带着一股凌厉无匹、一往无前的锐气!
他周身淡紫色的星力缭绕,尤其是挥刀之时,隐隐有微不可察的雷光在刀刃一闪而逝,那是紫微斗阙玄章中《真罡五雷指》的雏形!
其修为,赫然也已是凝真境中期!
更可怕的是他那份专注与狠劲,仿佛不知疲倦,每一次挥刀都力求完美。
最后,陈玄策在学院后山一片僻静的药圃旁,找到了尤枫。
小家伙并没有像其他两人那样刻苦练功,而是安静地坐在一株古松下,双手轻触着身前的泥土,闭着双眼,嘴角带着一抹恬静的微笑。
在他周身,翠绿色的生机灵光与温和的乳白色调和之气缓缓流转,药圃中的草木似乎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更加青翠欲滴,散发着欢欣的气息。
他并非在主动修炼,而是在无意识中与周围的自然环境共鸣,不断地吸收、调和着天地间的生机之力。
他的修为进度,竟也丝毫不慢,同样稳固在凝真境中期!
“这……这怎么可能?”
纵然是见多识广、心境早已修炼得古井无波的陈玄策,此刻也彻底被震撼了,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个多月时间,从毫无根基到凝真境中期,这已经不是天才可以形容了,简直就是妖孽、怪物!
想当年,他陈玄策被誉为监天司百年不遇的奇才,修行达到凝真境中期时,也用了将近一年时间!
然而,这三小只那堪称逆天的修行速度,实实在在地颠覆了陈玄策近百年来形成的认知体系!
只是这种颠覆感,对他而言,竟然有那么几分熟悉。
上一个曾给他带来类似震撼的家伙,此刻正在学院中央的大广场上,教导上千名学生们剑术精要。
那个人,正是姜润月。
陈玄策至今仍记忆犹新,当初姜润月进入昆仑墟历练时,修为尚在祭物境后期。
虽然已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但还在可理解的范畴内。
然而,仅仅十余天后,当她从那片凶险莫测的墟境中归来时,其修为竟已突破至胎动境中期!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