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地早被小斯们扫得干干净净,甜宝缩在老树后头,只探出半个圆乎乎的小脑袋。声音却脆生生的:“再扔一个嘛,扔到那棵柳树底下——对,扔远点儿!”
那小斯笑着应了,捏着炮竹引线往远处抛去,“嗖”地一声,炮竹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炸开。“啪!”一声脆响惊得枝上麻雀扑棱棱飞起来,甜宝脖子一缩,小手赶紧捂住耳朵,却又忍不住歪着脑袋往那边瞧,眼睛亮得像颗葡萄,嘴角抿着的笑藏都藏不住——她怕那炸响时的惊跳,偏又爱极了引线燃尽时“滋滋”的火星,和炸开后飘在风里的淡烟。
原来甜宝是跑外面放鞭炮玩了。
旁边几个小斯也来了兴致,你一个我一个往空地上抛,“啪啪”声接二连三。侍女们早躲到廊下,有的拿手帕遮着脸,怕蹦在脸上!有的双手捂着耳朵,只要听不见,怎么爆炸都不怕。还指着甜宝笑着说:“你们看小郡主,这是看不够呢,又不敢近前,瞧那小模样,太可爱了!”
正闹着,院门口小萝卜头们清朗的声音:“甜宝——我们也来了!”
甜宝猛地回头,见田景领着几个弟弟们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一个长竹竿上面串着一串红彤彤的炮竹,引线还垂着小穗子。她眼睛一亮,刚想过去,又想起方才的炸响,“算了星辞,我还是觉得躲这里挺好的,她探出身子喊:“哥哥们,你们带炮竹啦——你们怕吗?”
田景笑着点头,“不怕”说完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噗”地吹亮,橘红色的火苗在风里轻轻晃。他捏着一串炮竹的顶端,让引线凑近火苗,“滋滋”几声,火星子“噼啪”溅开。“快躲远些!”他话音刚落,那串炮竹就“噼里啪啦”炸开了,红纸屑像漫天飞的小蝴蝶,声响比方才单个的脆响热闹十倍。
“呀!”甜宝吓得趴在星辞脖颈上,顺势抱住它的脖子,埋在软毛里偷瞧,却忍不住跟着拍手,小身子一颠一颠的,连带着星辞也跟着轻轻晃。
田景的弟弟们早跑得远远的,这会儿也拍手道:“甜宝妹妹,你看我这个!”田骏举着根细细的烟花棒,田景帮他点燃了,顶端立刻冒出细碎的金红色火花,像把星星揉碎了握在手里。
甜宝看得眼馋,星辞便屈起前腿,让她稳稳地坐在自己背上。田景递过来一根烟花棒,帮她点燃了。甜宝举着那簇火花,小手轻轻一晃,火星子跟着飘,映得她脸颊粉扑扑的,睫毛上都像落了光。星辞踏着小步慢慢转了个圈,棕色的鬃毛在风里飘,蹄子踏在地上没半点声响,倒像是踩着云。
廊下的嬷嬷们看得直笑,一个嬷嬷拿手帕掩着嘴夸:“哎哟,我们小郡主这模样,骑着神鹿举着烟花,比年画上穿红袄的胖娃娃还俏三分!那神鹿也乖,一步都不晃,生怕摔着小主子呢!”
甜宝听见了,仰起脸冲嬷嬷们笑,眼睛弯成月牙,举着烟花棒朝她们晃了晃,火星子在空中划出浅浅的光。星辞似也听懂了,轻轻打了个响鼻,鹿耳朵又蹭了蹭她的小手。
厨房的烟囱打从昨天起就没歇过,青灰色的烟柱裹着暖意往天上飘,混在空气里的,除了巷外断断续续炸开的炮竹留下的硫磺味,就是从灶间漫出来的甜香咸鲜——那是发面的麦香混着肉馅的油气,勾得人脚都想往那边挪。
甜宝坐在星辞背上,小手揪着它颈间软绒,“哒哒哒”跟着蹄声晃。星辞的蹄子踩在青石板上,轻得像落了串小鼓点。甜宝忽然歪头笑了,想起了什么?
前世的她是南方人,过年得煮汤圆,寓意“团团圆圆”白白糯糯滚在糖水里,可她偏爱饺子——青菜剁得碎碎的,混着鲜灵灵的肉馅,咬开薄皮时,汁水能烫得舌尖跳,却舍不得松口。想到这儿,她眼睛亮了亮,又抿抿唇:不知道这儿有没有,没有的话,就教叔公做呀。
到了厨房门口,甜宝拍了拍星辞的背,小家伙利索地跳下来,仰着小脸朝里喊:“叔公——叔公!”
王萧远正系着围裙揉面,面粉沾得鼻尖都白了,听见声儿快步迎出来,弯腰时围裙上的面灰簌簌掉:“哎哟,我们甜宝怎么跑来了?是不是闻着香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