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识强度远超同阶，全力施为下，刚好能将这十余里防线笼罩在内，任何细微的动静都难逃其感知。
苏婉清静静跟在他身侧，见他神情专注，便也不多言，只是默默陪伴。
有她在身旁，这段最后的备战时光，似乎也不那么枯燥难熬。
城墙之上，秩序井然，却又弥漫着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六十名炼气修士大多在闭目调息，尽可能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
那二十名装备了各式灵具的凡人精锐，最后一次仔细擦拭检查着他们赖以对抗妖兽的“仙家兵器”，眼神专注而坚定。
更后方，上万名凡人强弩手、强弓手以及投石器操作手，则在基层军官的指挥下，进行着最后的战前动员与器械检查。
与修士们的沉默不同，这些凡人兵卒中，反而隐隐流动着一种混杂着恐惧、紧张，甚至还有一丝……兴奋的情绪。
……
入夜时分，海风带着凉意吹拂着城头猎猎作响的旗帜，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味，墙体防御阵法散发的淡淡灵光味，以及一种越来越清晰的，来自远方的血腥与暴戾气息。
陈玄与苏婉清在城墙中段一处较为开阔的指挥位置盘膝坐下。
筑基修士的威压自然散发，使得他们周围百丈范围内，并无凡人兵卒敢于靠近打扰，仙师需要清静，这是共识。
“婉清，此战凶险，切记保全自身。”陈玄望着远处黑暗中隐约泛起的异常浪涌，沉声开口。
苏婉清转眸看他，月光在她清丽的侧脸上投下一层柔光。“你的剑影分光术既已小成，当可大增胜算。我们相互照应，必能守住此段。”
陈玄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有些话，心照不宣即可。
在他们神识感知的边缘，距离他们约数百步外的一处垛口后，几名轮值守夜的年轻凡人弩手正凑在一起低声交谈，声音虽小，却逃不过陈玄和苏婉清的耳朵。
“嘿，二狗子，怕不怕？明天或者后天，那些吃人的妖兽可就真扑上来了！”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问道。
“怕？当然有点……不过想想也挺刺激的！”另一个声音，被称为二狗子的青年似乎舔了舔嘴唇，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兴奋。
“我们先辈修了一辈子的城墙，也从未遇见过兽潮，让我们这一辈人遇见了，这等盛况怎能错过，俺们练了这么久的弩，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听说杀够了妖兽，星宫的大人们还有重赏，说不定能赏下仙丹，让俺们也生出灵根哩！”
“做梦吧你！能活着拿到赏钱，回家娶个婆娘就烧高香了！”第三个较为老成的声音笑骂道。“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这强弩，听说炼气期的仙师不小心挨上一下也够呛！到时候哥几个看准了射。”
“对！跟着索龙、索凤两位仙长大人的指挥，还有陈仙师、苏仙子坐镇，咱们七十三段，肯定能立头功！”
听着这些凡人兵卒带着紧张，却又充满朴素期望和战意的对话，陈玄与苏婉清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恐惧无法避免，但能被昂扬的斗志所压制，这便是人族能在浩瀚修海域挣扎求存，乃至建立如此雄城的根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