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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商战博弈篇】赤霄破阵(1 / 2)

【一、玄鸟蔽日】

残阳如血,泼在巫峡两岸狰狞的千仞崖壁上,将嶙峋怪石染成一片赤赭。长江水在脚下翻涌呜咽,浑浊的浪涛卷着上游漂来的断戈残肢、翻白的鱼尸和裹着烂泥的旗帜,一路撞碎在铁青色的礁盘上,发出沉闷的崩裂声。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河泥的腥气,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硫磺气息——那是上游巴清丹砂矿区飘来的味道,此刻却成了大战将启的残酷注脚。

巴清一身玄甲,静立于高坡的赤色战旗之下。冰冷的金属贴着她的脸颊,几乎吸走了肌肤上最后一点暖意。她身后,五千赤霄军如赤色磐石,沉默地矗立在渐起的江风中。这些昔日的矿工奴隶,如今身披简易皮甲,手持矿镐、铁铲、特制的淬毒短戈,裸露的臂膀肌肉虬结,眼神里是矿洞深处熬炼出的狠厉与麻木。风卷过阵前,带着水汽的寒意,却吹不散笼罩在每个人头顶的、沉甸甸的杀伐之气。

她的目光越过奔流不息的长江,死死钉在对岸那片翻滚的烟尘之上。烟尘中,三百辆青铜战车缓缓排开巨大的阵列。车轮碾过碎石滩的声响沉闷如雷,四匹披挂鳞甲的高大战马打着响鼻,焦躁地刨动前蹄,牵拉着车厢两侧探出丈余长的森冷戈矛。战阵的中心,一辆三层楼高的指挥战车巍然耸立,车顶,一面三丈见方的玄鸟大旗在江风中猎猎狂舞!

金线绣成的巨大玄鸟,双翼怒张,鸟喙如钩,锐利的眼神仿佛穿透江雾,死死锁定了赤霄军的方向。那是楚国王庭的象征,亦是楚国车兵赖以成名的“玄鸟冲阵”的核心。战车如翼,步卒为身,锋矢所指,摧城拔寨。这压箱底的战阵今日竟出现在这巫峡之畔,其志非小。

“三百乘兵车,八千步卒。”副将蒙川的声音在巴清身侧响起,压着难以抑制的怒火,铁拳紧握,指节发白,“项梁这老匹夫!看来是把楚王宫库房里最后一点家底都掏空了!玄鸟阵……哼,当真是看得起我赤霄!”

巴清没有回应,她的全部心神都被玄鸟大旗翼根处一个极其隐蔽的细节攫住。那并非楚人惯用的繁复云纹,而是一尊用暗银丝线精心绣出的方鼎!鼎身线条古朴粗犷,三足两耳,鼎腹之上,狰狞的盘螭与饕餮纹缠绕纠结,散发出一种蛮荒、沉重、带着血腥气的压迫感。而在鼎腹的正中,赫然凸起一只巨大的、冰冷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纵目!

三星堆!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狠狠刺入巴清的脑海。家族矿洞最深处,那座刻满人牲献祭图的青铜巨鼎碎片上,就出现过完全相同的纹路!那是早已被时光掩埋的殷商王庭祭祀重器的标志,象征着最古老的血祭与神权。楚军战旗上,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图腾?是巧合?还是……某种令人不安的征兆?

“报——!”一声凄厉的嘶吼撕裂了压抑的寂静。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上高坡,头盔歪斜,脸上满是血污和惊恐,“西侧!西侧山道!发现楚军伏兵!不是人!是…是墨家的机关兽!木头和青铜的巨兽!至少二十头!”

话音未落,江对岸的战阵陡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鼓声!那鼓点沉重、急促、带着蛮荒的韵律,如同远古巨兽的心跳,敲打在每一个人的胸腔上。随着鼓声,那面玄鸟大旗猛地向前一倾!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撕裂长空。三百辆青铜战车如同被无形的巨鞭抽打,骤然启动!裹着鳞甲的战马嘶鸣着撒开四蹄,沉重的车轮碾过浅滩,卷起浑浊的江水与泥浆,如一只巨大的、展开铁翼的玄鸟,挟裹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赤霄军的阵列猛扑过来!八千步卒紧随其后,汇成一片移动的黑色森林,长戈如林,寒光闪烁。江滩在铁蹄与脚步的践踏下呻吟、颤抖。

玄鸟冲阵,发动!目标,赤霄!

【二、汞雾锁江】

面对排山倒海般压来的青铜洪流,巴清眼中没有半分惧色,只有一片冰封的杀意。

“起雾!”她高举佩刀,清冽的声音穿透震耳欲聋的鼓噪与马蹄轰鸣,清晰地传入身后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起雾——!!!”蒙川的吼声如同炸雷。

轰!轰!轰!

赤霄军阵后方,早已布置好的三十六口巨型陶制丹炉炉盖被猛地掀开!灼热的气浪夹杂着刺鼻的硫磺味冲天而起。赤膊的工匠们咬紧牙关,两人一组,用粗大的木杠抬起沉重的木桶,将其中粘稠、沉重、泛着诡异银白色金属光泽的液体——水银,奋力倾入沸腾翻滚的药汤之中!

嗤——!!!

刺耳的汽化声瞬间爆发,仿佛万千毒蛇在嘶鸣!浓稠得如同实质的银白色汞蒸气,如同被囚禁万年的银龙,狂猛地从炉口喷涌而出!三十六条银龙翻滚纠缠,迅速扩散、弥漫,顷刻间便吞噬了大半江岸。天地失色,日光被遮蔽,奔涌的长江、狰狞的崖壁、冲锋的楚军战阵,尽数被淹没在一片翻腾不息的、死寂的银白雾海之中。

浓雾深处,楚军雷霆万钧的冲锋骤然受阻。冲在最前的战车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战马惊恐地长嘶,口鼻处开始渗出粉红色的血沫,吸入的剧毒汞蒸气在它们脆弱的肺部迅速凝结,腐蚀着血肉。马匹踉跄着栽倒,沉重的青铜车厢轰然侧翻,将车上的甲士抛飞出去。步卒冲入雾中,仅仅数息,便有人开始剧烈地咳嗽,喉咙如同被滚烫的砂纸摩擦,眼前幻象丛生,随后便是撕心裂肺的窒息感,一个个捂着脖子,如同离水的鱼般在银色雾海里疯狂扭曲、翻滚。

玄鸟阵引以为傲的冲击力和整齐队列,在这无孔不入的死亡雾霭面前,瞬间瓦解。

然而,巴清的目光却更加凝重。她死死盯着浓雾的中心——那面高耸的玄鸟大旗!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面绣着殷商巨鼎图腾的旗帜,竟仿佛有生命一般!它所过之处,翻涌的银色汞雾如同遇到天敌,纷纷退避三舍!那青铜鼎腹上的纵目图腾,在雾中隐隐透出一圈青蒙蒙的幽光,如同活物的眼睛,冷漠地扫视着战场。青光所及之处,汞雾如同冰雪消融,竟硬生生在浓稠的雾海中开辟出一条丈许宽、笔直的通道!通道尽头,正是玄鸟旗车!

“弓弩营!”巴清的声音冷得像冰,“九点钟方向!目标,旗车!三连射!放!”

“喏!”蒙川嘶声怒吼,手中令旗猛挥。

赤霄军阵后方,早已蓄势待发的三百名强弩手同时扣动悬刀!

嗡——!

弓弦的巨震声汇聚成一片低沉的雷鸣,撕裂了汞雾的死寂!下一秒,密集如蝗的黑色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之声,从不同的高度和角度,如同黑色的死亡风暴,狠狠扑向那条青光通道尽头的玄鸟旗车!

“铛!铛!铛!铛……!”

预想中车毁人亡的场面并未出现。箭矢在距离旗车丈许之处,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韧无比的铜墙铁壁!密集的金铁交鸣之声刺耳炸响!火星四溅!精铁打造的箭簇纷纷扭曲、折断,如同被狂风扫落的枯叶,无力地坠落在地。

玄鸟旗下,一名身着黑袍、脸上覆盖着狰狞青铜纵目面具的巫师,缓缓张开双臂。他手中的骨杖顶端,一颗拳头大小、殷红如血的巨大丹砂矿石,正迸发出刺目的、令人心悸的血色光芒!那血光如有实质,与玄鸟旗上青铜鼎纹的青光水乳交融,瞬间凝成一个半圆形的、血青交加的诡异光罩,将整辆旗车牢牢护在其中。

巫师的口中,发出一种沙哑、艰涩、仿佛从九幽地府挤出来的古老音节:

“水银为河,人牲为引……鼎镇八荒,魂兮归墟……摄!”

巴清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每一个音节都像重锤砸在她的心脏上!

不是楚语!是更古老、更晦涩的语言!但巴清认得!家族矿洞深处,那座破碎青铜巨鼎内壁上的神秘铭文,记载的正是这种献祭邪术——以活人血气为柴薪,燃尽敌魄,滋养鼎中凶灵!

巫师骨杖顶端的血光骤然暴涨,血青色光罩猛地向外一扩!光罩边缘扫过附近翻滚挣扎的楚军士兵,那些士兵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发出非人的惨嚎,七窍之中,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淡红色血气被强行抽离,如同被无形之手攫取,疯狂涌向那血青色的光罩!光罩吸收了血气,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妖异!

“赤霄军!”巴清猛地拔出腰间的环首直刀,刀锋直指苍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震天动地的长啸,“含丹!!”

“含丹——!!!”

五千赤霄矿兵齐声怒吼,声音汇聚成一股撼动江峡的洪流!他们毫不犹豫地咬碎口中早已准备好的蜡丸!辛辣刺鼻的气味瞬间充斥口腔,那是经过特殊炮制的朱砂粉末,混合着用数十种草药熬炼的、以毒攻毒的解毒药汁。滚烫的、带着剧毒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如同点燃了一把烈火!

士兵们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如牛喘,眼球迅速布满血丝,额头青筋暴突。一股凶悍、暴戾、带着自毁般决绝的气息从他们身上升腾而起。他们曾是矿洞深处与毒气、塌方、奴隶主皮鞭搏命的亡命徒,汞毒是他们最熟悉的“伙伴”,也是最致命的武器。今日,这深入骨髓的“伙伴”,将成为他们撕碎敌人的獠牙!

“破阵——!!!”巴清手中环首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劈向前方那片翻腾的银雾与妖异的青光!

“杀!!!”

五千赤色洪流,如同烧红的铁流轰然倾泻,义无反顾地撞入了那片吞噬生命的死亡雾海,撞向了那面妖异的玄鸟大旗!

【三、鼎噬苍生】

短兵相接的瞬间,平静的银色雾海被彻底搅碎,巫峡东岸的浅滩化为沸腾的修罗血池!

金铁交击的爆鸣、骨骼碎裂的闷响、垂死的惨嚎、战马的悲鸣、兵刃砍入血肉的噗嗤声……无数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直冲云霄的死亡交响。

赤霄军三人一组,配合默契得如同在矿洞中开凿最坚硬的岩层。一人手持沉重的包铁木盾,顶住战车上刺来的长戈;一人矮身翻滚,矿镐狠狠砸向车轮的辐条或车轴连接处;第三人则如同鬼魅般贴近落单或摔倒的楚军甲士,手中淬毒的短戈精准地刺向铠甲的缝隙,或者将装满水银的皮囊狠狠挤压,银亮的毒液如同毒蛇的信子,嗤嗤喷射入面甲、颈项、关节的连接处!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一名楚军百夫长捂着脸疯狂翻滚,水银渗入他的眼窝,瞬间的剧痛让他彻底失去了战力。

另一名试图结阵抵抗的楚军甲士,被一名赤霄老兵猛地将水银囊塞进了他锁子甲的缝隙。嗤嗤的白烟瞬间从甲片下冒出,伴随着皮肉被灼烧的可怕声响和撕心裂肺的惨嚎,那甲士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铠甲,皮肉如同融化的蜡油般脱落。

巴清策马如风,手中环首刀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寒光。一名楚军骑将策马迎上,长戟直刺,却被巴清一个镫里藏身轻易躲过,刀光自下而上反撩,精准地划过对方毫无防护的腋下。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骑将栽落马下。另一名持戈步卒从侧面扑来,巴清看也不看,左手马鞭如毒蛇般甩出,鞭梢精准地缠住对方脚踝,猛地一带!那步卒惨叫着失去平衡,被狂奔的战马铁蹄踏碎了胸膛。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面被血青光芒笼罩的玄鸟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