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王的权柄加诸己身,与世界树脉络的深度连接,让哈迪斯瞬间洞悉了这个北欧世界的核心法则与沉重宿命。
磅礴的信息流如同浩瀚星河涌入他的感知:世界的诞生源于尤弥尔(Yir)的尸骸,神族的辉煌建立在弑亲(奥丁及其兄弟杀死祖父原始巨人尤弥尔)与背叛的原罪之上。
这份“原初的罪孽”如同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深深刻印在世界树的根基之中,污染着整个世界的法则。
随之而来的,是一条不可动摇的终极命运轨迹——诸神黄昏(Ragnar?k)。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预言,而是这个世界为了“净化”自身,为了偿还那“原罪”所必须经历的终极清算。
创造者(奥丁一代的阿萨神族)必须为他们暴力奠基的世界付出代价,旧有的秩序与神系必须在烈火与鲜血中被彻底焚毁,才能为可能的新生留下空间。
哈迪斯能清晰地“看到”那注定的未来:火焰巨人苏尔特尔(Surtr)的烈焰终将吞噬阿斯加德,巨狼芬里尔(Fenrir)必定挣脱枷锁吞噬奥丁,尘世巨蟒耶梦加得(J?rungandr)将与雷神索尔(thor)同归于尽……
世界树本身,也将在无尽的战火与尼德霍格(Nieh?ggr)最后的啃噬下,轰然倒塌,燃烧殆尽。
他尝试调动权柄,试图以神王之力去干涉、去延缓甚至去消除这条命运主线。
然而,反馈回来的信息是绝对的否定。
世界的根基拒绝这种“赦免”。
那原初的罪孽如同一个无法解除的诅咒,必须用毁灭来清洗。
倪克斯所伪装的诺伦三女神,确实能在命运的织网中添加新的丝线,制造一些细微的变数,但她无法剪断那根最粗壮的代表着“诸神黄昏”的命运之索。
那是世界树自身法则设定的“终极程序”,执掌命运者亦是无权,更无力去终止它。
“这个世界的结构,存在根本性的缺陷。”哈迪斯的意志与莫提斯的智慧交融,得出了冰冷而客观的结论。
“它建立在一次性的暴力献祭之上,缺乏可持续的循环机制。其命运如同一个注定要爆炸的火药桶,内部的压力(原罪)必须通过一次彻底的爆发(诸神黄昏)来释放。”
“我们无法阻止爆炸。”莫提斯的意识接续,带着理性的残酷。
“但我们可以决定爆炸后,残留的‘灰烬’归谁所有。”
目标瞬间清晰了。
吞噬这个世界,将其本源力量融入卡俄斯,增强希腊神系——这个最终目标没有改变。
但实现的路径,必须调整。
他们不能现在就直接吞噬一个“健康”但注定毁灭的世界,那会连带着将那份“原罪”和毁灭的命运一同吸收,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必须等待。
等待“诸神黄昏”如期上演,等待旧有的神系在命中注定的劫火中化为灰烬。
那时,才是在废墟上进行“收割”的最佳时机。
“我们需要做的,不是拯救,而是……确保清算的彻底,并在最终时刻,接管一切。”哈迪斯的意志做出了决断。
在诸神黄昏到来之前,哈迪斯必须扮演一个冷酷的“清账人”角色。
他的任务是确保阿萨神族及关联的罪孽者不会因过于强大而试图赖账,也不能因过于虚弱而导致世界本身的力量在清算中过度贬值。
同时,还要尽可能保留那些没有背负原罪或罪孽较轻的“优良资产”——他们会是未来融入卡俄斯世界的新财产。
已然与世界树共生、执掌此界神王权柄的哈迪斯与莫提斯——静立于湖畔,他的目光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清晰地“看”着那个倒吊在世界树主干上,承受着极致痛苦与绝望的独眼老者。
奥丁的牺牲是惨烈的。
长枪贯穿了他的身躯,鲜血顺着枪身流淌,滴落在世界树古老而粗糙的树皮上,渗入其纹理之中。
他的意识在剧痛、失血与濒死的边缘徘徊,仅凭着刚获得的智慧与一股不屈的执念强行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