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离酒店。
姜成焕无意间瞥向后视镜。
一辆黑色的、毫无特征的沃尔沃轿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跟了两条街，在一个路口拐弯消失了。
不是芬兰警方的车。风格不对。
他猛地看向韩胜浩。
韩胜浩也睁开了眼睛，显然也发现了。
“我们被看着。”姜成焕声音沙哑。
韩胜浩缓缓点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表情。“我知道。”
那股强大的势力，甚至不需要露面，只是让他们知道“我在看着你”，就足以带来冰冷的窒息感。
他们像闯进别人猎场的野狗，每一步都可能触发陷阱。
姜成焕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那股熟悉的、面对强大对手时的混合着恐惧和兴奋的战栗，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妈的，这潭水，比想象中还深还浑。
但他没有退路了。
老狮子的威胁，釜山的债务，还有他骨子里那份被压抑太久的、属于王牌刑警的骄傲和执拗，都在逼着他，必须把这浑水搅开，看看底下到底藏着什么怪物。
他看向窗外赫尔辛基灰暗的天空，心里暗暗发誓：
不管你是谁，想把这案子就这么埋了？没门！老子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揪出来！
车子在赫尔辛基灰白相间的街道上颠簸，车内死寂，只有引擎低吼和每个人沉重的呼吸。
那辆黑色沃尔沃消失的路口，像一根毒刺，扎进他脑子里，越钻越深。
抹得干干净净的现场……背后窥视的眼睛……他猛地一拍大腿，粗糙的手掌拍在旧裤子上发出沉闷响声，把旁边缩着的朴志勋吓得一哆嗦。
“尸体！”
姜成焕喉咙发紧，声音嘶哑：
“西八！他们能清理现场，就能对尸体下手！”
韩胜浩猛地睁开眼，瞳孔缩紧。
刘秀雅一直冰封的脸上也出现一丝裂痕，她下意识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证物箱把手。
“掉头！”姜成焕几乎是对着司机吼叫，“去停尸房！现在！立刻！”
韩胜浩没有犹豫，用韩语对司机快速下令。
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在街道上划出一个急促的弧线，引来后方车辆一片愤怒的喇叭声。
姜成焕身体被惯性狠狠甩在车门上，他不管不顾，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饿狼。
“芬兰警方不会允许……”朴志勋怯生生地提醒，声音发颤。
“管他娘允不允许！”
姜成焕粗暴地打断：
“等他们那套狗屁程序走完，尸体都他妈化成灰了！”
他想起了赵重勋那双疯狂的眼睛，想起了“陪葬”两个字。他们没有时间了。
车子疯了一样冲到市政验尸官办公室兼停尸房所在的建筑外。
那是一座低矮、看起来毫无生气的灰色水泥盒子。
姜成焕第一个跳下车，几乎是撞开了大门。
前台坐着一个胖胖的、正在织毛衣的中年女人，被这群气势汹汹闯进来的东方人吓了一跳。
“赵亮镐！尸体在哪里？”
姜成焕用英语吼道，手掌重重拍在前台桌子上，震得笔筒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