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策喉间突然爆发的呛咳声惊碎了监护仪的规律鸣响。方清墨慌忙扶正氧气面罩，却在掰开他下颌的瞬间，看见半片干枯的樱花卡在气管插管边缘，褐色的花瓣纹路里还凝着二十年前的月光。
九五年大雪节气...她拈起花瓣时指尖发颤，消毒水气息突然混进记忆里的血腥味，那天产房窗外也飘着樱花，你说是春天迷了路...
呼吸机发出闷响，像是回应她的低语。方清墨将樱花按在丈夫浮着针痕的手背上，恍惚看见1995年救护车顶灯正在病房白墙上投下旋转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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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紧我！李玄策的吼声混着急救车鸣笛刺破耳膜。方清墨仰躺在担架上，看见车顶挂钩晃动的输血袋里，暗红色液体正沿着防汛绳捆扎的轨迹流淌。
阵痛撕开五脏六腑时，她竟在泪光里望见北华大学的老槐树。当年他们用防汛绳绑的秋千也这般摇晃，李玄策总在推她荡高时喊：抓紧绳索，要触到云了！
绳索...方清墨突然攥住丈夫的手，指甲陷进他结着车床烫疤的虎口，用...用防汛绳...
李玄策扯下救护车担架固定带的手在发抖。暗绿色的防汛绳咬进他掌心旧伤，在妻子浮肿的脚踝上方勒出青紫色沟壑。再绕三圈...他对着随车护士嘶吼，声音却突然哽住——方清墨的血正顺着担架缝隙滴落，在救护车地板上绽开朵朵腊梅。
书...书卡...方清墨突然挣扎着摸向染血的病号服口袋。李玄策摸出那张被羊水浸透的借书卡，图书馆印章的墨痕正在血污里洇开，《妇产科学》...索书号R714...
救护车急转弯时，输血袋撞在扶手上迸裂细碎血珠。李玄策俯身用后背挡住飞溅的血滴，防汛绳捆扎的止血带在他指间越收越紧，勒进当年车钨钢戒圈留下的凹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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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护仪的报警声将回忆撕开裂缝。方清墨握住李玄策扎着留置针的手，输液管里的点滴正沿着他暴起的青筋滑落，像极了那夜顺着防汛绳滚落的血珠。
你说要让念墨用防汛绳当脚环...她将樱花瓣覆在丈夫突跳的颈动脉上，我把抢险队的绿绳子染了三天，泡褪三缸水才显出月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