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玛丽医院走廊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李长庚在病床上猛然睁眼时,正听见护士推着铁皮药车经过。床头飞利浦收音机里,播音员字正腔圆地念着:“银河II型计算机今日通过国家验收,每秒运算一亿次……”他盯着天花板上蜿蜒的霉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那些黄褐色的纹路,竟与他在太平洋风暴中用罗盘刻在救生筏上的《鲁班厌胜术》阵法分毫不差。
唐人街的锡纸卦(1983.6.7)
杂货店老板老周蹲在门槛上卷烟丝时,正瞧见李长庚用指甲盖刮擦红双喜烟盒的锡纸。夕阳把唐人街的霓虹招牌染成紫红色,那锡纸在玻璃柜台上折射出的光斑,忽然拼出个婴儿襁褓的轮廓。
“李师傅又在搞封建迷信?”老周笑着递过火柴,却见对方突然将锡纸叠成十二面体。当伯克利大学的威廉教授气喘吁吁跑来时,这个浑身檀香味的东方人正用圆珠笔在十二面体表面画符,笔尖刮擦的沙沙声里混着老式收音机的电流杂音。
“上帝!这是非欧几何的诅咒模型!”威廉的络腮胡都在颤抖,却没注意到锡纸接缝处渗出的铜绿色液体——那色泽与二十年后李念墨胎记上的青铜纹如出一辙。
示波器里的啼哭(1984.2.14)
伯克利实验室的示波器在情人节凌晨突然定格。李长庚放下焊到一半的摩托罗拉手机改装件,发现绿色波纹诡异地拼出苏州话的“阿爹”二字。当他把祖传的青铜鱼符贴近阴极射线管,那些波纹突然化作声纹图谱,在午夜寂静中炸开一声婴儿的啼哭。
“六十五华氏度……”他喃喃着抓起热敏打印机吐出的图纸,墨迹在室温里自行晕染成精密的车削机床图,右下角赫然标注着“2005.9.1李念墨”。窗外的雾霭中,唐人街灯笼的光晕在玻璃上晕开,恍惚映出个穿跨世纪校服的小女孩,正用电子表投射全息影像解方程。
钟表行的逆流时光(1985.3.5)
唐人街钟表行的校表仪嗡嗡震动,李长庚看着老黄往精工石英表里注润滑油。当青铜鱼符贴近磁场的刹那,所有表针突然逆时针飞转,橱窗玻璃上映出个梳羊角辫的小女孩——她手腕的银镯子正卡进1983年产卡西欧计算器的按键缝里。
“黄师傅,借支狼毫。”李长庚在牛皮纸上疾书,笔尖突然不受控地写下“1995年冬至,墨染姑苏”。墨水洇开的形状恰似b超影像,而表匠祖传的《西洋钟表与奇门遁甲对照表》无风自动,停在一页绘着航天器轨道方程与鲁班尺的泛黄图纸上。
跳蚤市场的预言(1985.8.23)
旧书摊的德州仪器计算器在烈日下泛着油光。李长庚蹲在一筐1978年版《电子世界》杂志旁,花五十美分买下台屏幕裂了的文曲星pc-100。当他将青铜鱼符碎片卡进电池槽,破损的液晶屏突然跳动起来:
“爷爷,磁场强度要调低3.14高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