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侍卫厉声喝问。
剪秋面色惨白,却咬紧牙关不肯开口。
消息很快传到养心殿。雍正正在批阅奏折,听闻此事后,朱笔在折子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
果然是她。皇帝的声音冷得像冰,朕还没去找她,她倒先动手了。
苏培盛跪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他伺候皇上多年,从未见过皇上如此震怒。
传朕旨意,雍正站起身,明黄色的龙袍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将景仁宫所有宫人押送慎刑司,严加审讯。
这一夜,慎刑司的灯火彻夜未熄。惨叫声、求饶声、刑具碰撞声此起彼伏,让路过的人都毛骨悚然。剪秋被绑在刑架上,身上已是血肉模糊,却依然不肯招供。
姑娘这是何苦呢?慎刑司的太监捏着她的下巴,早点招了,也少受些罪。
剪秋啐出一口血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就在这时,江福海被拖了进来。这个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太监,到底不如剪秋硬气,几轮刑罚下来,就把知道的全招了。
皇上早就想收拾皇后了。这些年来,宜修的所作所为,他并非全然不知。只是碍于太后的情面,一直隐忍不发。太后虽然不是他的生母,但自幼抚养他长大,这份母子之情,他始终记在心上。
更让雍正不满的是,宜修身为皇后,却从来不懂得如何与宗亲大臣的福晋夫人们相处。每逢年节,命妇们递牌子请安,她总是推三阻四;宗室宴饮,她也总是摆着皇后的架子,从不肯与众人亲近。这使得原本就与满族八大姓不太和睦的关系,更加雪上加霜。
想起这些,雍正不禁叹了口气。他走到窗前,望着承乾宫的方向。自从宸妃入宫后,一切都不同了。这个聪慧明理的女子,不仅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更难得的是,她懂得如何维系皇室与宗亲的关系。
富察家的老夫人过寿,宸妃会亲自准备贺礼;钮祜禄家的世子大婚,她也会派人送去祝福。渐渐地,那些原本对皇上颇有微词的宗亲们,态度都软化了下来。特别是富察一家,不管是主枝还是旁枝,如今都对皇上忠心耿耿。无论朝廷下达什么政令,他们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响应,让政令通达,朝政运转也顺畅了许多。
雍正想起昨日与宸妃的对话。那时她刚生产完,脸色还有些苍白,却依然强打着精神与他说话。
皇上不必为臣妾太过劳神,她柔声道,前朝事务繁忙,臣妾这里一切都好。
他握着她的手,感受着指尖的凉意,心中涌起一阵怜惜。你总是这样懂事。
宸妃浅浅一笑:臣妾只是尽本分而已。倒是皇上,近日似乎清减了些。
这样的体贴入微,这样的善解人意,让雍正不禁想起另一个人——纯元。那个被世人称颂的完美女子,如今在记忆中却渐渐模糊。其实仔细想来,纯元固然温婉,却少了几分灵动;固然贤淑,却缺了几分智慧。真要比较起来,一百个纯元也比不上眼前的宸妃。
而宜修呢?雍正的眼神又冷了下来。她本就是庶女出身,眼界狭窄,心胸更是狭隘。这些年来,她的目光始终局限在后宫这一亩三分地里,整日里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想到这里,雍正忽然意识到,自己子嗣稀少,未必没有这位皇后的。
第二日早朝,雍正端坐在龙椅上,听着底下大臣们禀报政务,心思却早已飞到了慎刑司。好不容易熬到散朝,苏培盛就急匆匆地送来了一份奏报。
皇上,苏培盛的声音有些发抖,慎刑司的审讯结果出来了。
雍正接过奏报,越看脸色越沉。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他那些早夭的孩子们,竟然都是死于皇后之手。更让他震惊的是,纯元的死,也是宜修所为。
好,好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后!雍正猛地将奏报摔在地上,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传朕旨意,即刻废后!
养心殿内鸦雀无声,所有宫人都跪伏在地。苏培盛壮着胆子问道:皇上,那太后那边...
不必等了,雍正冷冷道,即刻拟旨,将乌拉那拉·宜修废为庶人,打入冷宫。所有罪证,抄送前朝后宫。
就在圣旨拟好的同时,太后正在赶往养心殿的路上。她昨日就听闻剪秋被抓的消息,心知不妙,今日一早便想来为侄女求情。可是当她赶到养心殿时,废后的诏书已经颁下,罪证也早已传遍六宫。
太后踉跄一步,扶着宫墙才勉强站稳。她望着养心殿紧闭的宫门,老泪纵横:晚了,一切都晚了...
而此时冷宫中,宜修呆呆地坐在破旧的床榻上。她听着宫人宣读废后诏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宫人全部离开,她才缓缓抬起头,望着窗外四四方方的天空。
纯元...她忽然轻笑一声,你赢了。
可随即,她又摇了摇头。不,赢的不是纯元,而是那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小鱼——如今的宸妃。
寒风从破败的窗棂吹进来,宜修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裳。她知道,这一生,她都将被困在这四方天地里,直到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