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微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房间里的喧嚣。
她拦在李昊东面前,虚弱的态势下,眼神却锐利得惊人。
李卫民也愣住了。他印象中的妻子,虽是中学老师,性子却有点软,极少在孩子面前如此强势,尤其是在孩子受了“委屈”之后。
他狐疑地看着妻子,又低头看看靠在宋兰花怀里的儿子,他清楚的看见儿子突然瑟缩了一下。李昊东的小脸瞬间褪去了血色,眼神躲闪,不敢看父亲。
他沉声问:“什么错事?昊东,你说!”
李昊东被父亲严厉的语气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就往宋兰花身后缩,眼神慌乱地瞟着周知微手里的钱,嗫嚅着不敢开口。
宋兰花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脸上却堆起更深的无奈,抢着说:“哎呀,小孩子家家的,不就是想拿钱买点吃的吗?知微你也太较真了,吓着孩子……”
“卫民,你看,这是我从昊东手里拿回来的。”周知微没有理会宋兰花,截住她的话,伸出手把钱露了出来,“他趁我睡着,偷偷打开抽屉拿钱。被发现后,还踢凳子打伤我的腿。”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李昊东煞白的小脸,又转向脸色微变的宋兰花,最后落在李卫民震惊的脸上,一字一句地说:“这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也丢过钱,我只当自己记性差,没往深处想。直到今天,我亲眼看见他……”
“你……你偷钱?!还敢踢你妈?!”李卫民的眼睛里瞬间布满了血丝,额头青筋暴起。
李卫民虽然老实,甚至有点愚孝,对妻儿有时也粗心,但骨子里是个极要面子,极其厌恶偷鸡摸狗和不孝忤逆的人。尤其是在经济拮据的情况下,他深知每一分钱都是妻子精打细算省下来的。
“我没有!爸爸!是妈妈冤枉我!是伯母……”李昊东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哭喊,还想把责任推给宋兰花。
宋兰花见势不妙,忙推着李昊东往外走,“哎呀,这是做什么?孩子馋肉而已,一点小事,教育两句得了,还用得着认错......”
“大嫂!”周知微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穿了宋兰花的聒噪,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孩子犯错,该认错就得认错。偷拿家里的钱,还是给他读书的钱,这不是小事。”
“今天想吃肉就能偷,明天想要别的,是不是也能去偷别人家的?这习惯,不能惯!惯到最后,只怕要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她的话字字清晰,条理分明,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个温顺甚至有些懦弱的周知微。
“卫民,你的品行我信得过。我们家的教养,也是不允许有半点鸡鸣狗盗的劣习。这孩子,身上恶习不少,你说,是随了谁啊?”
说到最后,周知微带着悲凉和陌生感,看着正躲在宋兰花怀里的李昊东。
她的话让宋兰花猛的一颤,目光触及周知微那幽深冰冷的眸子时,她脊背莫名生出了一股寒意。她好像话里有话,是......什么意思?
李卫民却被妻子话语中蕴含情绪和指责震住了。他看着周知微苍白的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再看看旁边不敢再哭,只敢偷眼瞧他的儿子,一股巨大怒火在他胸中升腾。
“李昊东!是不是真的?!”李卫民的怒吼震得窗户纸都在嗡嗡作响,他一把从宋兰花身后扯出李昊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