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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草不语,风替它说(1 / 2)

七日以来,环绕着村落的那圈青草日夜不息,始终泛着一层淡淡的、如同月华般的微蓝荧光。

这光芒并不刺眼,反而有种安抚人心的温润。

它像一道活着的篱墙,遇上外出归来的村民,草叶会柔顺地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通路;若有山中野兽或迷路的生人靠近,草叶便会瞬间收敛光华,紧紧垂下,根须在地下盘结得更深,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他靠在自家院门的老槐树下,静静看着这一切。

他知道,这不是什么高深术法,而是这片土地的地脉之力,借着最寻常的青草作为哨兵,以亿万根须结成一张覆盖方圆十里的巨网,自发地守护着村庄的安宁。

这种安宁在第三日清晨被打破了。

他如常巡视草环,却在村东头的老隘口处停下了脚步。

原本完整无缺的草带,突兀地断裂了三尺宽的口子。

断口处的泥土焦黑一片,仿佛被烈火灼烧过,边缘的草茎蜷缩枯萎,拼命向后退缩,姿态里透着一种生物般的恐惧,仿佛那里站着一个看不见的、令万物畏惧的东西。

他蹲下身,捻起一撮焦土。

土中没有降下雷火的痕-迹,也没有术士斗法后残留的邪祟气息,只有一丝极淡的、若有似无的腥甜,像是牲畜的血被烈日晒干后,混杂在尘土里的味道。

他站起身,目光越过断口,望向远处沉默的群山。

这不是天灾,也不是意外。

这是警告。

有东西想进来,而这片土地用最激烈的方式拒绝了它的脚步,宁愿自损一截,也不愿让它踩踏过去。

当夜,风雨欲来,天色阴沉得像是要塌下来。

他取来一只粗陶碗,在草环的断口处盛满了积蓄在石臼里的雨水。

碗底,他小心翼翼地垫入了一撮从自家灶膛中心取出的灶心土,那是最具人间烟火气、也最能勘照阴阳之物。

他盘膝坐在一旁,双目闭合,气息悠长,仿佛与身后的夜色融为一体。

子时前后,四周的风忽然停了,连虫鸣都消失无踪。

那碗静置的水,毫无征兆地荡起一圈圈涟-漪,并非风吹,也不是震动,而是自碗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向上涌动。

他骤然睁开眼,目光如炬,死死盯住水面。

水面倒映出的,不是浓云密布的夜空,也不是他自己的脸,而是一幅模糊却诡异的画面——一双赤裸的脚,正一步步踏过湿漉漉的草地。

那双脚的脚掌上沾满泥泞,右脚的小趾有着明显的残缺,走路的姿态也因此微微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跛态。

这双脚,他认得。

村里十年前死于山中泥石流的樵夫李三,就是天生残缺一根小趾。

李三的尸骨被村民们从乱石堆里刨出来,好好安葬在了北边的山岗上,坟头草都换了十轮枯荣。

十年来,从未听闻他的魂魄有过半分不安,扰乱乡邻。

他心头一沉,某种冰冷的预感抓住了他。

这不是游魂归乡。

他对着水面倒影,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你不是迷路,是被人推着走过来的。”

话音刚落,水面的倒影剧烈晃动,瞬间破碎,恢复了对浓云的映照。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他便背上竹篓,沿着草环断裂的方向,一路向着深山的山脊逆行而去。

他走得不快,每一步都仔细观察着地面的痕-迹。

走出约莫十里地,在一处被藤蔓遮蔽的岩缝中,他停了下来。

他用随身携带的柴刀拨开藤蔓,伸手探入缝隙,从中掘出半截已经朽烂的木质拐杖。

这拐杖的木料是山里常见的硬杂木,但样式他却很熟悉,与当年李三家传的那根一模一样。

拐杖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可就在那斑驳的杖头,却用一种黑沉沉的颜料,刻着一个崭新的字。

那是一个反着写的“回”字,墨迹未干,仿佛是昨夜才刚刚落下。

他伸出指尖,轻轻抚过那冰冷的刻痕。

就在指尖与那反写的“回”字接触的刹那,他宽厚的手掌心,一道早已愈合多年的旧伤疤,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仿佛被烧红的烙铁重新烫过。

他闷哼一声,摊开手掌,只见那道疤痕竟自行裂开,没有流血,反而从中渗出数颗细如沙砾的颗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