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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门没关,是路醒了(1 / 2)

幽都新石林边缘,那朵不知其名、破开坚岩的白花,在短短三日的绚烂后,迎来了它注定的凋零。

花瓣一片片蜷曲、枯萎,化作尘埃落入石缝,然而它消逝的地方,却有细密的金色纹路如初生藤蔓般悄然蔓延开来。

它们起初纤细如发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生命力,沿着石柱的天然纹理攀爬,延伸,最终将一根根孤立的石柱悄然连接,勾勒出一幅巨大而神秘的阵图。

数日后的一个深夜,天幕被浓厚的铅云压得密不透风,沉闷的雷声在地底滚动。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穹,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也就在那一刹那,整片新石林亮了起来。

那些金色的纹路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同时迸发出璀璨的光芒,宛如巨人的血脉在刹那间贯通全身,将黑暗的幽都地底照得恍如白昼。

光芒的汇集之处,正是第八根石柱,林青竹残存意识的核心所在。

石柱温润的表面上,竟浮现出无数个极其微小的光影人偶。

这些人偶无一例外,皆是双膝跪地,端正危坐,身形肃穆,口型在无声地开合。

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可以被耳朵捕捉的声音,但整个幽都的地底世界,乃至方圆万里的大地深处,却清晰地回荡起一声宏大而古老的合音。

“嗯。”

这一声,不入凡俗之耳,却如洪钟大吕,悍然撞入每一个与这片大地有所牵连的生灵心海。

万里疆域内,散落各地的三十七座义庄中,每一盏长明不灭的魂灯,都在同一时刻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火光飘摇,如受感召。

林青竹那缕即将消散的残识,在金光大盛的瞬间被彻底唤醒。

他清晰地感知到,整片石林,这片由他意志所化的地脉节点,已经活了过来。

它不再是被动承受、需要他来支撑的“门”,而是拥有了自我意识、能够主动孕育和守护的“源”。

他想最后一次回应这片他守护了一生的大地,却惊骇地发觉,自己的意识正如同沙漏中的最后一捧细沙,正在无可挽回地流逝。

构成他光影身躯的第八支脉末梢,那一行由他自己拼凑出的、带着一丝倔强与释然的小字——“现在轮到我来说‘嗯’了”——开始逐字剥落,化作纷飞的光点,融入了脚下奔腾的金色洪流。

他的光人形态,也随之变得稀薄、透明,即将彻底消散。

然而,就在他即将归于虚无的时刻,地脉深处的金色洪流里,无数全新的光点自发地汇聚、游走、排列。

它们不再需要林青竹去拼凑,也无需他去念诵,大地仿佛找到了自己的语言。

一行更加沉稳、更加磅礴的大字,在石林的核心处缓缓亮起:

“你走你的路,我守我的夜。”

北岭,那位终日以耳贴地的地听者,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他不是被雷声吵醒的,而是被那份突如其来的“宁静”所惊动。

长久以来,他听到的地脉之网,总是充满了压抑的、坚韧的震颤,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弓弦,时刻在“承受”着某种外界无法想象的重压。

可就在刚才,所有的震颤都消失了,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温润、舒缓的流动感,如同奔波了千万里的血液,终于安然回归经络,沉静而充满了力量。

他骇然失色,伏在地上听了整整一夜。

他终于明白,地脉不再需要“承受”守护了,它本身,正在“孕育”守护。

第二天清晨,他推开义庄的门,瞬间呆立当场。

门前那株由林青竹魂火点燃的琉璃花苗,竟在一夜之间疯长了数尺,顶端绽开了一朵硕大的、前所未见的九瓣琉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