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收进衣柜的薄毯
傍晚的风带着些微凉意，从半开的窗缝里溜进来，卷起窗帘一角，又轻轻落在地板上，像一声极轻的叹息。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挂钟的指针在表盘上稳步前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衬得这方小小的空间愈发安宁。
林晓妍靠在卧室的门框上，身上裹着顾宇轩早上给她找出来的厚睡衣，棉质的布料柔软亲肤，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暖融融的气息。她微微垂着眼，目光落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那里曾是她过去两天的“专属阵地”。从昨天清晨发烧到浑身无力，再到今天傍晚烧彻底退去，她几乎是半瘫在这张沙发上，被顾宇轩从头到脚细致地照顾着。
此刻，顾宇轩正弯腰收拾着沙发。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袖口随意地卷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夕阳恰好从西边的窗户斜射进来，给整个客厅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橘金色，也落在他的发顶和肩上，连他额前垂落的几缕碎发，都染上了暖光。
他先是把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薄毯取了下来，那是一条浅灰色的法兰绒毯子，质地轻薄却很柔软。白天的时候，林晓妍昏昏沉沉地睡着，顾宇轩怕她着凉，便把这条毯子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从肩膀一直盖到脚踝，连边角都细心地掖了掖。那时候她意识模糊，只觉得一股暖意裹住了自己，像被人小心翼翼地护在掌心里，连身上的酸痛和喉咙的干涩，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顾宇轩拿着薄毯，走到沙发对面的茶几旁，将毯子平铺在桌面上。他的动作很慢，也很认真，先是把毯子的两个长边对齐，轻轻抚平上面可能存在的褶皱——其实毯子很干净，他中午的时候已经洗过烘干了，但他还是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一样，手指细细地拂过每一寸布料。阳光落在他的手上，能清晰地看到他指节的弧度，还有因为用力而微微绷紧的指腹，连指甲都修剪得干净整齐。
林晓妍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想起昨天发烧最严重的时候。那时候她烧到快39度，浑身滚烫，意识都有些不清醒，嘴里断断续续地念叨着“好热”。顾宇轩急得不行，一边用温水浸湿毛巾给她擦额头、擦脖颈降温，一边拿着体温计每隔半小时就给她量一次体温，眉头一直紧紧皱着，眼底满是担忧。
后来她烧得迷迷糊糊，想要喝水，刚一动弹，顾宇轩就立刻凑了过来，声音放得极轻：“是不是渴了？我给你倒了温水，温度刚好。”他扶着她的后背，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拿着水杯，小心翼翼地喂到她嘴边，生怕水流得太快呛到她。那时候她靠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合着客厅里刚煮好的姜茶的味道，让她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在看什么？”顾宇轩忽然抬起头，目光安定林晓妍的眼睛，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他的手上还拿着叠了一半的薄毯，夕阳的光落在他的眼睛里，像是盛了一汪温暖的泉水。
林晓妍猛地回过神，脸颊微微发烫，连忙移开目光，轻声道：“没、没看什么，就是觉得……你叠毯子的样子还挺认真的。”
顾宇轩低笑了一声，继续低头叠毯子：“不然呢？叠得乱七八糟的，下次你要用的时候还得重新整理，多麻烦。”他说话的语气很随意，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但林晓妍却莫名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记得这条薄毯，是去年秋天搬家的时候买的。当时她觉得颜色好看，摸着手感也不错，就随手买了下来，放在衣柜的最底层，几乎没怎么用过。这次要不是她发烧，顾宇轩大概也不会把它找出来。
顾宇轩很快就把薄毯叠好了，方方正正的一块，大小刚好能放进衣柜的格子里。他拿起叠好的薄毯，转身朝着卧室的衣柜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林晓妍一眼，语气带着几分询问：“这条毯子你平时好像不怎么用，我洗过烘干了，叠在你常用的那床被子旁边，下次冷了方便拿，行吗？”
林晓妍点点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看着顾宇轩的背影，看着他拿着薄毯走向衣柜的样子。他的步伐很稳，背影挺拔，夕阳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板上，和卧室里的衣柜、梳妆台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温暖而静谧的画面。
顾宇轩打开衣柜门，衣柜里的衣服和被子都整理得井井有条。他抬手将薄毯放在林晓妍常用的那床米白色被子旁边，放好之后，又轻轻调整了一下位置，确保薄毯不会滑落，也不会挡住被子。做完这一切，他才关上衣柜门，转身走了回来。
“烧退了之后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顾宇轩走到林晓妍面前，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他的手指微凉，触碰到她额头的时候，让她忍不住微微缩了一下。“温度正常了，”他放下手，语气里带着一丝放松，“中午给你煮的粥还剩下一些，我去热一下，你再吃点？”
林晓妍摇摇头，轻声说：“我不饿，就是还有点没力气。”其实她是想再看看他，想把这两天他照顾她的样子，都牢牢地记在心里。
过去两天，顾宇轩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早上她还没醒，他就已经起来煮好了粥，温好了药；中午她不想吃饭，他就变着花样给她做清淡的小菜，哄着她多吃几口；晚上她因为发烧睡得不安稳，他就坐在沙发旁边的小凳子上，时不时地给她掖掖被子，摸摸她的体温，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她记得昨天晚上，她半夜醒来，看到顾宇轩靠在小凳子上睡着了，头微微歪着，眼底带着明显的青黑。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落地灯，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那时候她心里忽然一阵酸涩，想要伸手去碰他的脸颊，却又怕吵醒他，只能静静地看着他，直到眼皮越来越沉，再次睡了过去。
“没力气就再回床上躺一会儿，”顾宇轩扶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把她往卧室里带，“我去把客厅收拾一下，等会儿给你削个苹果吃，补充点维生素。”
林晓妍任由他扶着自己走到床边，坐下的时候，她忽然拉住了顾宇轩的手。他的手很温暖，掌心带着薄薄的茧子，那是他平时工作的时候留下的。她抬头看着他，眼眶微微有些发红：“顾宇轩，这两天……谢谢你。”
顾宇轩愣了一下，随即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温柔：“跟我还说什么谢谢？你生病了，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宠溺，“再说了，看着你从烧得迷迷糊糊到现在精神好起来，我也很高兴。”
林晓妍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过去的很多年里，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生病了自己去医院，难过了自己躲在被子里哭，从来没有人这样细致入微地照顾过她，也从来没有人这样把她放在心尖上疼惜。
她想起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很少有时间陪她。有一次她发烧，也是像这次一样，烧得浑身无力，只能自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那时候她多希望有人能陪在她身边，给她倒一杯水，摸一摸她的额头，告诉她“别怕，很快就会好起来”。可直到她烧退了，父母才匆匆忙忙地回来，问她有没有事，然后又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