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如同一道从天而降的晴天霹雳将鬼怪在原地劈成了两半。
“不不不你应该往前走！”鬼怪狠狠推了一把前面的人类，它全身融化一般变回了矮小的小男孩。
那个文弱女孩却毅然决然地转过了身，她眼睛冒着火一般，眼泪却一颗颗掉下来悬在下巴上，恶狠狠地看着鬼怪。
整个房间亮了起来，褚楚和林兰看着无比明亮的周遭一眼看见了那个鬼小孩。
它猛的往后退浑身颤抖，浑身泛起鲜红色的尸斑，密密麻麻地布满身体各个部位。
它双手抓住自己的脸开始撕扯，樱桃红色的指甲撕下脸皮一条接着一条，连带着红色的嘴唇也撕扯下来。
小孩跪在地上，整个空间黑色灵性开始变化起来。
王小虎出生在城中村里，五岁以前一直跟着外婆住在乡下，从来没见过父母。
乡下有很多被父母留在老家的孩子，但至少过年的时候他们都能见到自己的父母，除了王小虎。
外婆抱着他，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跟他解释他爸爸生重病死了，妈妈负担整个家庭的开支很辛苦，明年一定会回来看望他。
每一年除夕王小虎站在村口在等他的妈妈来看他。
直到外婆去世，他才见到那个女人。
农村实行的是土葬，下葬之前亲人要围着棺材一圈告别亡灵。
王小虎一点也不害怕，他看着躺在棺材里外婆恬静的面容，想象着她对着自己微笑。
恍惚之间，他好像亲眼看着外婆对他笑了。
于是王小虎轻轻地笑起来，抬手跟外婆挥手告别。
一股巨力将他从棺材边上拉开，他整个人摔倒在地，周遭一张张阴沉的人脸对着他指指点点。
“抚养他的外婆死了都能笑出声。”
“白眼狼！”
“这个孩子不尊重死者。”
王小虎急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开口解释道，“我我看见外婆了！”
“什么！”
“这个孩子在瞎说什么！”
亲人吓作一团，年纪相邻的孩子捂住肚子嘲笑道，“小虎又在撒谎了，这个撒谎精！”
王小虎刚要开口就被扇了一巴掌，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他妈妈站在那里冷冰冰地看着他，“死了老的，疯了小的，真糟心。”
妈妈带着他住进一间公寓里，房间很简陋，灯光照明也不清楚，王小虎被很多小学拒收。
他们认为王小虎疯疯癫癫的，不能上学，但是王小虎只是在和小花小草对话。在乡下没有人陪他说话，只能自娱自乐地和鸡鸭牛羊说话。
到了城里没有了这些动物，他只能跟花草对话。
白色的办公室里，王小虎望着窗户外面的操场上，一群小孩正在你追我赶地玩游戏。
好想……好想跟他们一起玩游戏啊。
“王小虎！”严厉的一声将王小虎游离的精神喊了回来。
他看见他妈妈缓慢地扭过头看向自己，眼底阴沉沉地酝酿着一起即将席卷的风暴。
又一次毒打之后，妈妈摔门而去，王小虎又被锁在房间里。
他全身因为疼痛而动弹不得，蜷缩在角落里，望着房间唯一的四角窗户，那就是他每天看见的天空。
囚禁了正方形的蓝色天空，也将他幼小的灵魂囚禁在这里。
他的眼珠子在窗户边缘移动，沿着窗垣移动像是循环的咬着蛇尾的贪吃蛇移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妈妈回来了。
外面的蓝色天空变成了黑色的夜空，房屋里因为省电没有开灯，她打开了门，站在那里，人影笼罩着王小虎。
“妈妈？”王小虎从地上缓慢地爬起来，他伸手去摸妈妈的脚，却被大人一脚踢开。
他妈妈走进厨房开始煮饭做菜。
不知道过了多久，饭香味传了出来。
王小虎蠕动着身体爬到桌子边，伸出弯曲的手，抓着饭一口塞进嘴里。
“小虎，妈妈是不是对你不好。”妈妈夹了一口青菜吃进嘴里，漆黑的眼睛望着王小虎，一边说一边嚼着青菜。
说话间，她张着嘴青色的汁液从她口齿里迸射，长长的菜叶垂在嘴角。
王小虎摇了摇头，“妈妈愿意养我，对我已经很好了。”
女人冰冷的神情缓和了几分。
“外婆说您很辛苦，我要体谅您。”王小虎接着说道。
女人脸上的笑容霎时变了，她伸手抢走了王小虎的碗狠狠砸在地上。
饭菜在地上染上灰尘，与灰土混淆在一起。
“别吃了！别吃了！”女人大喊大叫起来，“都是那个老女人死得早否则我就不会带着你！”
王小虎知道妈妈在咒骂外婆。
她恨外婆当初没有阻止自己结婚，年纪轻轻就怀了一个孩子，老公不是正常病死的，而是染上病死的。
王小虎是她的污点！她原本可以遗忘这个污点继续生活下去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那个老女人会因为种田过劳而死去，倒在了在田间，就为了挣钱给孩子买新衣服。
门忽然被敲响了，妈妈走过去开了门，袖口红色带子的大婶是社区居委会的，她将一张宣传海报塞给女人。
从门缝间，她看见了地上爬着的王小虎，皱了皱眉，“又打你小孩啊。”
妈妈扬起一个笑容，将门掩了掩挡住屋里，“李婶，谁家不打孩子，他不听话把饭摔了，你知道的现在小孩都爱挑食。”
听了这套说辞的李婶恍然大悟，“理解理解，我家孙子也不爱吃饭，是得打一顿啊。”
“不过你得注意注意这个问题，”李婶粗手指在海报上点了两下，“这可得小心点，尤其是你家孩子天天在家的情况，更得注意煤气安全。”
妈妈讨好地点点头，“晓得咯，李婶您慢走。”
门被关上，妈妈朝着王小虎走了过来，连带着那阴沉沉的影子压了过来。
王小虎闭上眼，他以为又要挨一顿打。
但是没有。
女人把王小虎拉起来，又去厨房盛了一碗饭给他吃，还拿了一双筷子。
她甚至对着王小虎笑起来，脸上透着红彤彤的光，
“我教你怎么用筷子。”
接下来的几天，王小虎第一次感受到了母爱。他换上了新的衣服，被妈妈拉着手带了出去跟小孩们玩，她会坐在一边跟孩子的家长们聊起天，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他走过去的时候，妈妈还会拿出水杯给他补充水分，用毛巾擦去他额头的汗，旁边的家长就会笑眯眯地夸女人，
“好细心啊小虎妈妈。”
他再也没被打过一次，妈妈给他抹上药膏，身上的伤疤渐渐结疤，最后掉落。
妈妈摸着他的脸笑起来，“很快就不会疼了。”
又是一天，傍晚黄昏降临，四角窗户昏黄色，房间里依旧没开灯，王小虎坐在角落里看着书，他妈妈从外面拎着菜，一言不发地走进家里。
“妈妈？”王小虎放下书，他抬起头看向那个高大的女人，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变化。
他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这一般会出现在她要打他时的前奏，但是她已经很久没有打过他了。
女人没有搭理他，而是走进厨房里开始忙碌晚餐。
中途电话响了起来，女人接了电话，往门外走。
王小虎感应到不对劲，他站起来走到女人身边，伸手抓住了女人的衣角。
“妈妈你要出门是吗？”
女人扭过头，嘴角上扬起一个诡异的角度，看着他，“是的。”
大门被关上，王小虎被关在门后。
他听见了熟悉的反锁的声音，知道自己又被妈妈关在门里了。
房间每一扇门每一扇窗紧闭，关的死死的，王小虎爬回了角落坐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强撑着睁着眼睛看向窗户，黑暗从四面八方包裹了自己。
……
窗户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昏暗，房间里没有装灯泡，林池敏和褚楚、林兰三个人猛的从幻境中挣扎了出来。
鬼小孩脸骤然阴沉下来，肚子如同皮球一般吹胀起来，阴鸷地盯着林池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