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漫天下起的红雪,再也没有人敢向前一步!
杨天缓缓催马向前,身前的铁林军早已勒紧缰绳,马头几乎被勒转九十度,看那架势,一旦杨天再有什么动作,便要拨转马头,夺命狂奔。
陡然间,杨天手腕一转,金枪在半空划出一道冷弧,一名铁林军骑兵竟吓得口吐绿水,栽下马来,铮鸣之声未落,枪尖已缓缓沉向地面。
只听“嗤啦”一声,积雪混着泥土被狠狠划开,最前排铁林军吓得连连后退,但见一道深及三寸的沟壑自南向北,如一道冰封的界线,硬生生截断了整条道路。
“过此线者,杀!无!赦!”
杨天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铁林军众兵将听得心头一颤,连连勒马后退,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坐骑稍有异动,便把自己送进鬼门关。
杨天不再看他们,拨转马头,缓缓走向雪地里的潘婷。
俯身将她抱起,稳稳置于身前马背上,随即敞开宽大的衣襟,将冻得浑身僵硬的她紧紧裹进怀中,用体温一点点焐着她冰凉的身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驾马前行,再次迎向铁林军。
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铁林军竟又后退了数步,连胯下的战马都垂首敛息,不敢发出半声嘶鸣。
马儿踏雪无声,行至沟壑前立定。
杨天一手持枪,枪尖斜斜点向地面,一滴冻凝的血珠悬于其上,似坠未坠;另一手紧紧环着怀中昏迷的潘婷,身形如覆雪的石雕,在寒风里纹丝不动,只玄色披风在寒风里猎猎炸响。
对面黑压压的铁林军,早已被惊破了胆,退不能,进不敢,只能僵在原地。
不多时,八千步军终是整队入城。
风雪似是更烈了些,雪沫子扑在肩头,层层叠叠,将杨天完全塑成了个雪人。
怀中潘婷睫毛轻轻颤了颤,一声细碎的呻吟从唇间溢出,温热的气息透过衣衫,在冷空气中呵出一缕白汽,转瞬便被风雪卷散,没了踪迹。
雪,依旧纷纷扬扬。
它落着,落着,渐渐将遍野尸身覆成一个个不规则的雪丘,天地间只剩一片茫茫的白,透着彻骨的苍茫。
大雪足足下了两日,又迟滞了刘麟大军的步伐,直到第三天,刘麟才匆匆赶来。
明知已尽失先机,刘麟还是仗着自己人马数倍于敌,发起一次次的进攻,只有攻下庐州城,大军才不至于冻死荒郊野外,才能打开南下门户。
岳云虽只有不足万人兵力,却依靠天时地利,一次次将刘麟大军打退。
十日之后。
冰雪渐渐消融,失去天时的岳家军在一次次打退刘麟大军后,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城中兵力仅剩四千余人。
城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成了攻城士兵的阶梯,刘麟大军一次次往上冲,抛下数千具尸体后,再狼狈逃窜。
同样的事情,每天都在重复,刘麟大军足有数十万,还耗得起,而城中兵力却在日渐消耗中损失殆尽。
直到岳云占领庐州城的第十五日,张浚才带着已经逃到太平洲的刘光世大军重新杀了回来。
岳云眼见刘光世大军杀回,也重整兵力,杀出城去。
刘麟大军苦攻十数日,庐州城依旧固若金汤。冰天雪地里,兵士们早已冻馁交加,斗志消磨殆尽。
眼见腹背受敌,更是慌作一团,留下数万具尸首,仓皇北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