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上的景象,再次流转。那金戈铁马、黄袍加身的紧张氛围悄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后周初年、略显荒凉的北方城镇景象。
时值乱世初定,百业待兴,街市之上虽有些许人气,却难掩一种底层百姓特有的惶惑与疲惫。
【后周·汴州外】字样悄然浮现。
官道旁,一处废弃的土坯院墙角落,勉强能遮风挡雨。几个面黄肌瘦的流民蜷缩在远处,对着墙角指指点点,眼神中带着恐惧,迅速绕开。
镜头推近。只见墙角铺着些干草,上面躺着一位面色蜡黄、气息微弱的老妇人,正是赵匡胤之母杜氏。她身上盖着打满补丁的薄被,不时发出压抑的咳嗽声,每一次咳嗽都让她瘦弱的身体痛苦地蜷缩。
旁边,一个年纪稍轻、同样面带病容却强撑着精神的青年正用破碗给她喂水,眉宇间充满了焦虑和无力。还有一个半大的少年蜷在另一边,抱着膝盖,瑟瑟发抖,显然也病了,嘴唇干裂。
这一家子,显然是染了时疫,又被可能是一同逃难的人视为瘟神,驱逐至此,自生自灭。赵匡胤此时尚未发迹,虽有一身勇力,却无钱无势,面对母亲和幼弟的病痛,空有孝心与焦灼,却束手无策,英雄末路,莫过于此。
就在这时,一阵平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身影停在了不远处。来人牵着一匹驮着简单行囊的马,风尘仆仆,正是游历至此的林渊。虽衣着朴素,却自有一股内敛的气度。长期的游历不仅增长了他的见识,更让他磨砺出一身不俗的武艺。
他的目光扫过墙角奄奄一息的杜氏和一脸绝望的赵匡胤兄弟,眉头立刻蹙起。那浓重的病气和绝望的死气,与周围避之不及的冷漠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马拴在远处的树上,径直走了过来。
“这位兄台,老人家可是染了时疫?”林渊开口,声音平静,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赵匡胤猛地抬头,警惕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他见林渊气度不凡,不似寻常路人,但此刻他犹如惊弓之鸟,仍下意识地将母亲和弟弟护在身后,沙哑道:“足下何人?还请远离,以免沾染晦气。”他虽然落魄,言语间却仍保持着基本的礼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林渊并不在意他的戒备,目光落在杜氏痛苦的脸上,语气肯定:“确是时疫之症,而且拖延已久,再不及早救治,恐有性命之忧。”
赵匡胤闻言,身体一震,眼中绝望之色更浓。他何尝不知?只是无钱请医,无药可治。
却见林渊已然蹲下身,毫不避讳地伸出手,搭在杜氏的腕脉上,仔细诊察。他的动作自然而专注,仿佛眼前并非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时疫病人。
“你懂医术?”赵匡胤惊疑不定,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略通岐黄。”林渊简短回答,眉头越皱越紧,“寒气入肺,郁而化热,兼之忧思过甚,气血两亏,甚是棘手。”他迅速从随身行囊里取出一个皮囊和几个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