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的覆灭来得猝不及防,像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风雨,将整座江城浇得透湿。
祁煜站在姜氏企业总部的顶楼办公室,冷眼俯视着落地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他身后,姜珉锡正满头大汗地接听着一个又一个电话,每一个电话都像一记重锤,敲打着这个曾经显赫的家族最后的尊严。
“王总,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什么?终止合同?”
“李行长,那笔贷款不是说好下个月……现在就要?”
“税务局的检查?能不能通融一下……”
姜珉锡的声音从最初的镇定,到颤抖,再到近乎崩溃的哀求,每一个音节都在诉说着这个家族的末路。
“祁总,我们知错了,求您高抬贵手。”姜父终于放下电话,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声泪俱下:“姜悦那孩子不懂事,我已经把她从族谱除名了,她妈妈我也赶出去了。她现在跟我姜家没有任何血缘和法律上的关系,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祁煜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昂贵的丝绸在他修长的指尖滑过,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不懂事?”他轻轻重复这三个字,忽然冷笑一声,那笑声像冰锥刺破寂静的空气,“姜悦买凶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这些年没有姜家为她撑腰,她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的女人?”
他向前一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姜珉锡,她虽然是你继女,但跟你姓。”祁煜的声音陡然转冷,“如果不是霍媔帮我挡了那一刀,你此刻能见到我?那一刀,扎的是老子的胸口。”
姜珉锡浑身一颤,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
祁煜踱步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如蚁群般忙碌的城市。阳光透过玻璃,在他周身镀上一层冷硬的金边。就是在这个位置,他也曾代表晟远集团与姜氏商谈过合作,那时姜珉锡还是满面春风,而姜悦也是大打同学牌,想方设法搏他眼球。
“我女朋友现在还躺在床上,一个月不能下床。”祁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重量,“差点,一尸两命。”
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极重,像子弹一样射穿姜珉锡最后的心防。
姜珉锡几乎瘫软在地:“祁总,我真的不知道那死丫头会做出这种事……她一定是被蛊惑了,对,一定是有人蛊惑她。”
祁煜转身,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刺向地上那个狼狈的身影:“废话少说,告诉我姜悦在哪里。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真的不知道啊,姜家已经集合族之力去寻她了,一旦找到,无论生死,第一时间告诉您。”
就在这时,祁煜的手机响了,屏幕亮起的光芒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他看了一眼,是司湛发来的消息:「人已找到,在城西黑马凼仓库。」
祁煜收起手机,最后看了姜父一眼,那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明天,姜氏集团宣布破产吧。”
不顾身后姜父崩溃的哭喊,祁煜大步离开,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像是为姜家敲响的丧钟。
电梯里,他对着镜子整理领带,眼中闪过一丝狠决。
“没有人能伤害你而不付出代价。”他轻声自语,电梯门打开时,他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江城太子爷,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抹化不开的阴鸷。
城西,黑马凼。
废弃的仓库里弥漫着霉味和铁锈的气息,阳光从破损的屋顶缝隙中射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切割出几道惨白的光柱。
江可儿紧张地踱步,高跟鞋踩在碎屑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她浑身脏污不堪,昂贵的套装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不时查看手机,脸上写满焦躁。
当仓库门被推开,姜悦狼狈的身影出现时,江可儿几乎是冲过去掐着她脖子,将她狠狠抵在墙上。
“你疯了吗?这个时候约我见面!”江可儿压低声音,眼中满是怒火。
姜悦的状态很不好,衣服皱巴巴的,头发凌乱,眼中布满血丝。她用力推开江可儿,冷笑一声:“江大小姐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利用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谨慎?”
“我从来没有利用过你。”江可儿强装镇定,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领,“你自己对霍媔怀恨在心,关我什么事?”
姜悦猛地从包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需要我播放一下我们之前的对话吗?是你告诉我霍媔的行程,是你提供的资金,是你引导我走得每一步……”
江可儿脸色大变,伸手要去抢录音笔,但姜悦迅速收回,像护着什么珍宝。
“把录音给我,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足够你远走高飞。”江可儿试图缓和语气,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钱?”姜悦尖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带着几分凄厉,“我现在要钱有什么用?祁煜把我全家都毁了!我爸爸的公司完了,我妈急得住院,所有亲戚朋友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
她逼近江可儿,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这都是拜你所赐!是你怂恿我对付霍媔的!”
江可儿后退一步,高跟鞋不小心踩到一个空罐子,发出刺耳的声响:“那是你自己蠢,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我蠢?”姜悦冷笑,嘴角扭曲成一个可怕的弧度,“至少我没有像你一样,躲在背后当缩头乌龟!祁煜已经盯上你了,你还不知道吧?”
江可儿瞳孔微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包带:“你胡说什么?”
“那天我无意中听到祁煜的话,”姜悦的笑容带着恶意,“其实,他早就怀疑你了,他这些天按兵不动,就是在等你自投罗网。”
江可儿脸色瞬间惨白,但很快又恢复镇定,强撑着大小姐的架子:“无凭无据,他能拿我怎样?倒是你,如果被祁煜找到……”
“无所谓。”姜悦打断她,声音突然平静下来,那平静比之前的疯狂更加可怕,“但我不会一个人下地狱。江可儿,要死一起死。”
“有路可走,你寻什么死?”江可儿被她的威胁气到了,她强忍心中杀意,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摊在手掌上,“这是你的退路。护照、身份证、银行卡,我都给你弄好了。”
姜悦忙接过来仔细查看,手指在那张假身份证上摩挲着,“身份证和护照看不出真假,但这个照片,江小姐,我可没学过易容术。”
“你不是号称化妆界的魔术师吗?”江可儿幽冷地望着她,眼神像毒蛇一样冰冷,“改个妆而已。”
“你当天眼是摆设啊?人脸识别就过不了”,姜悦愤恨道,手指紧紧捏着那本护照,几乎要把它捏皱。
“你先混出江城,我给你安排了个整形医生,只要你动脸,天眼能奈你何?”江可儿语气沉下来,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野兽。
姜悦警惕退却许多,试探道:“真的?”
“你出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好,但你要安排车子把我送出江城”,姜悦提出要求,眼睛死死盯着江可儿,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江可儿就怕她不提,故作为难地迟疑一瞬后才应下:“好。”
只要姜悦上了她安排的车,走山路时车毁人亡是多么司空见惯的事。她眼中杀意闪现,又迅速隐去。
“你现在就安排,半个小时后我要出城”,姜悦怕她反悔,逼着她立刻安排。这个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敢待。
“我又不是神仙”,江可儿想骂她,生生忍下来,随后打了个电话出去,语气简短而严厉。
就在这时,仓库的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像一块厚重的幕布瞬间落下。
“啊~”
“怎么回事?”
姜悦心跳如鼓擂,在黑暗中慌乱地四处张望。
“别动”,陌生又冰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黑暗中,姜悦惊叫一声:江可儿,你设局害我?
不是我!江可儿的声音同样惊恐,还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几束强光突然亮起,像舞台追光灯一样照得两人睁不开眼。等她们适应光线,才发现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包围,这些人像从地底冒出来一样,悄无声息。
江小姐,姜小姐,我们老板有请。为首的黑衣人冷冷说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江可儿试图保持江家大小姐的派头,挺直脊背:你让我走,我就走?知道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