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里的铁栅栏被蚀骨花撑开的缝隙还在微微颤动,像是刚有东西钻过。我蹲在洞口,手指贴着地面试了试温度,凉得发麻。谢无涯靠在墙边,呼吸浅但稳定,胸口那根楔子不再闪绿光,只是安静地嵌在那里,像一枚钉进命运的锈钉。
我没再看他,低头钻了进去。
通道狭窄,肩头蹭着水泥壁,膝盖压着碎石往前挪。阿絮贴在我后颈,影体薄得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像一层干涸的雾。它没说话,但我能察觉它的紧张——每次靠近母亲相关的线索,它总会下意识收紧轮廓。
爬了约莫十米,前方空气变了。
不是风,也不是湿度,而是一种频率。低沉、持续,从地底传来,像是某种机器在缓慢运转。与此同时,视野边缘浮起细碎蓝光,像尘埃悬浮,又像电流游走。诡语系统的接收开始断断续续,指令延迟半拍。
“屏蔽。”我低声说。
阿絮立刻散开一缕灰丝,在我周围织成环状屏障。可那蓝光不退反增,墙上竟渐渐显出字迹——用炭笔或指甲划出来的,歪斜却熟悉。
**别信签发人**
**容器不是你**
我的呼吸顿了一下。这字迹……和母亲笔记本上的完全一样。
“只读铁桶。”我咬破指尖,血滴在耳坠上,银杏叶微震,释放出一圈无声波动,“别看墙。”
阿絮应了一声,残影贴地滑行,避开那些涂鸦,顺着地面一道凹槽向前探去。蓝光粒子碰到它的边缘会轻微炸裂,发出极短的噼啪声。它疼得缩了两次,但没停下。
尽头是两扇门。
左门锈迹斑斑,挂着金属牌:**容器准备室**。右门漆黑完整,门框四周刻满了名字——全是“云星月”,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像是有人一遍遍重复书写,直到耗尽力气。门缝里渗出冷雾,触手即凝。
“心跳。”阿絮突然说。
我屏息。
确实。门内传来震动,规律如搏动,一下,一下,和我在钟楼感受到的节奏一致。更诡异的是,谢无涯刚才的抽搐,也是这个频率。
我掏出沙漏,把断钥匙插进底缝。血还留在上面,已经干了,但符文感应仍在。我注入一丝怨气值,不多,刚好够触发上次建立的校工系统通道。
锁芯咔哒轻响。
推门进去,屋里空荡。一张木桌,一把椅子,桌上压着一张纸。
《南昭市户籍登记证明》。
姓名:云星月
出生日期:准确无误
签发单位:南昭学院校长办公室
签名栏:母亲的名字,笔锋收尾那一钩,和她给我写便条时的习惯一模一样。
可墨迹太新。纸也太干净。不像存放了十七年的文件。
我伸手去拿。
指尖刚碰纸角,整座防空洞猛地一震。
头顶水泥块簌簌掉落,远处铁桶阵列同时亮起符文,红光沿着地面沟槽蔓延,围成一个巨大法阵。空气骤热,汗珠瞬间从额头滚下。
投影浮现。
南宫炽站在光中,机械义眼泛着冷蓝:“你母亲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画面切换。
一间白室,母亲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脸上全是泪。她抬头望向镜头,声音颤抖:“求您……用我女儿完成仪式吧,只要能结束这一切……”
我盯着那张脸。
不对。
母亲从不会那样说话。她宁死也不会求他们。
“假的。”我说。
话音未落,阿絮已化作旋风扑上去。它撞进投影中央,影体撕裂般展开,硬生生将数据流扯断。反噬力让它倒飞回来,撞在墙上,影形崩散大半。
但它嘴里咬着一块东西。
落地时,是一枚断裂的玉坠,青白色,表面刻着细密纹路,像是某种符号电路。它静静躺在地上,散发微弱共鸣。
“不是投影……”阿絮喘着气,声音几乎听不见,“是她藏进去的。真正的留言,在怨气频率里。”
我蹲下捡起半块玉坠。
入手冰凉,但接触皮肤的瞬间,左眼银光忽然跳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唤醒。
母亲留下的东西,只有我能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