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的钟声还在回荡,但大厅里的空气已经变了。谢无涯靠在我臂弯里,身体冷得像一块埋进雪地的石头。他的呼吸停了,脉搏断了,胸口那枚青铜楔子彻底没入心脏,只留下一圈干涸的血痕。
我没有动。
阿絮缠在我的手腕上,影子轻得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它没说话,只是微微震颤了一下,像是在提醒我时间不多了。
银光护膜已经开始崩解,掌心裂开细小的口子,渗出的血混着怨气值,在地面画出的镇压阵边缘晕成暗红。我知道再撑下去,系统会判定我们两个都是异常体,直接启动清剿。
可我还不能放手。
我咬破指尖,血珠滚落在掌心,顺着旧伤划出一道新痕。左眼猛地一烫,银光炸开,直冲脑门。我闭上眼,把最后一丝清醒沉进冥想状态。
“阿絮。”我低声说,“进他命途最深处,找刻痕源头。”
灰影鬼没有回应,但那一缕缠绕在我腕上的影子突然绷紧,随即化作一道极细的线,顺着我的手臂爬向谢无涯的颈侧,像一滴水落入枯井,无声消失。
记忆封印比想象中坚固。每推进一寸,都像在撕开一层裹尸布。数据封锁层层叠叠,全是谢家祖传的封魔符文,带着殉道者的烙印,拒绝任何外力窥探。
阿絮的声音在意识里断断续续:“……挡住了……需要干扰……”
我睁开眼,目光扫向天花板通风管。下一秒,一缕残影从我袖口窜出,贴着墙角疾行,钻进铁格栅。几秒钟后,广播线路发出轻微杂音,像是有人调错了频道。
就是现在。
主意识猛地前冲,撞开最后一道屏障。
画面浮现——暴雨夜,祠堂外的青石台阶被雨水泡得发黑。少年谢无涯跪在泥里,手里握着那枚青铜楔子,指节泛白。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裂缝中浮现出一张婴儿的脸,眉心有一道细小的红痕。
那是我。
他低头,将楔子对准自己心口,声音很轻,却穿透雨幕:“以我之血,代命承契,封印‘容器觉醒’。”
没有犹豫,没有退缩。他亲手把楔子刺了进去。
血顺着他的手流下,滴在台阶上,汇成一条细线,流向祠堂中央的祭坛。坛上放着一只生锈的铁桶,桶缝里渗出暗红液体。远处传来水泥搅拌的声音,有人正在填埋什么。
林晚的尸体已经被封进地基。
而他所做的,不是救她。而是用她的死作为引子,把自己变成活祭品,替尚未出生的我,挡住二十年的命运洪流。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不是意外卷入这场仪式的人。
我是目标。
是他们要等二十年才能唤醒的“最终容器”。
记忆戛然而止。
我猛地抽离,喉咙一甜,呛出一口血。视线模糊了一瞬,左眼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针扎过,疼得睁不开。我抬手抹掉嘴角,指尖沾着温热的红。
阿絮的残影缓缓回归,重新缠上我的手腕,影体比之前更淡了些,像快燃尽的蜡烛。
“你看到了?”它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