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的影子动了。
不是人形,也不是光投下的错觉。它像一滴墨落入水中,缓缓扩散,又收拢成某种轮廓。我盯着那道缝隙,指尖无意识摩挲耳坠的裂纹。银杏叶边缘已经有些发烫,那是阿絮在底下察觉到了什么。
谢无涯站在原地没动,手还搭在剑柄上。他呼吸很轻,但额角有细汗渗出——刚才那枚纽扣炸出的声音,不只是冲着我来的。我能感觉到,他也被扫中了一部分频率。
“它来了。”我说。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条走廊的灯全部熄灭。不是断电那种渐暗,是直接从光源里抽走了光。黑暗压下来的时候,头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咔”,像是齿轮咬合。
校长室的穹顶打开了。
一道巨大眼球缓缓降下,悬停在我们正上方。它的虹膜由无数碎片拼成,每一片都在缓慢旋转,映出不同的画面:有人跪地哀求,有人被数据流吞噬,还有个女人背对着镜头,披着染血的校服外套。
我的左眼猛地刺痛。
银芒不受控地闪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冰冷的注视感扫过脸颊。我没敢抬头,可那一瞬,耳朵里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不是静,是彻底的空白,仿佛听力被人剪断了一截。
三秒。
我数着心跳。第四下跳完时,听觉才慢慢回流,先是嗡鸣,然后是谢无涯急促的呼吸。
“别看它瞳孔。”我低声说,“超过三秒会丢东西。”
“你刚才是不是……”
“聋了七秒。”我打断他,“现在好了。”
他没再问。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刚才那一瞬,他也感觉到了某种剥离,只是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
我闭上眼,右手贴住右耳。温热的怨气顺着耳坠流入体内,阿絮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东侧三米,排水口上方两尺,有一条看不见的线。踩过去就会被标记。”
“你能切掉吗?”
“能,但只能维持十一秒。”
“够了。”我睁开眼,左瞳银光微凝,“十一秒内,我要到它正下方。”
我没有等回应,直接向前跨步。脚落地前,阿絮的怨气已在地面铺开一条透明路径。我沿着它疾行,每一步都压着节奏,避开那些肉眼无法识别的陷阱线。
头顶的眼球开始转动。它的瞳孔出现了一道裂缝,像是内部结构正在崩塌。可越是破损,那种压迫感越强。我感觉到皮肤上有种细微的拉扯,像是空气里布满了看不见的丝,正试图把我的感官一寸寸剥走。
靠近观测台时,我停下。
仰头的那一瞬,左眼银芒骤然暴涨。不是闪烁,是真正意义上的涌出——一道细长、透明、边缘泛着冷光的刃从瞳孔延伸而出,在空中凝成实体。
我抬手握住。
光刃入手没有重量,却带着极低频的震颤,像是握住了某种活物的神经。我纵身跃起,借墙面一蹬,直扑穹顶。
眼球猛然收缩。
一道视线扫来,我偏头躲开大半,余光擦过肩头。刹那间,整条右臂变得麻木,触觉消失了。我没管,继续向上,光刃直刺向那道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