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阵法中心的裂缝前,指尖还捏着那片焦黑的纸角。上面三个字——“钥匙孔”,笔画歪斜,墨迹晕开,可我一眼就认出来,是母亲的字。
不是记忆里的那种工整科研手记,而是她熬夜赶稿时随手涂写的语气。小时候她总把我的作业本翻过来,在背面写些乱七八糟的演算式,末尾常带一句:“小月别抄错。”那时候她笑得很轻,头发垂下来遮住半边脸。
现在这片纸被烧得只剩一角,却像一根线,把我从谢无涯消散后的空荡里拽了回来。
我站起身,膝盖有些发软。玄铁剑落在脚边,剑鞘上的纹路还在缓缓扩散,像刚睡醒的脉搏。我没有去捡它,而是把手贴在胸口。那里有一道温热的印记,是谢无涯最后留下的东西,不痛也不痒,只是存在感太强,压得呼吸都慢了一拍。
掌心的种子安静地躺着,不再跳动。我试着用它稳住心神,果然,耳边那些杂音退去了。刚才闪过的画面——南宫炽倒下的姿势、克隆体睁眼的瞬间、还有谢无涯化作光点的样子——全都沉了下去。
视线清晰起来。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纸片,又看向裂缝深处。刚才只顾着把它抠出来,没注意底下是否还有别的东西。弯腰凑近,手指沿着水泥缝摸索,触到一块硬物。
是一本册子的一角,金属封皮已经变形,边缘焦黑,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我用力一扯,半本书被拽了出来,纸张残破不堪,封面只剩两个模糊的字:“研究……日志”。
心脏猛地一缩。
我坐在地上,把书摊开。大部分页面都被腐蚀了,有的只剩灰烬粘在装订线上。翻到接近末尾时,一页勉强完整的纸停在我眼前。
中央一行字,清晰得不像这个残破环境该有的状态:
**“变量001是唯一能同时承载系统与逆命之力的存在。”**
字是打印体,但下方有一行手写补充,墨水略深,像是后来加的:
**“如果看到这行字,说明你活到了最后一步。别信任何人给你的答案,包括我。”**
我盯着那句话,喉咙发紧。
这不是第一次听到“变量001”这个词。阿絮曾在我考试迟到时嘀咕过:“你这种bug级存在,系统都懒得管。”当时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可现在,这句话和母亲的手迹叠在一起,成了某种确认。
耳坠忽然发热。
左耳上的银杏叶像是被风吹动了一下,其实这里根本没有风。金光顺着叶脉蔓延出来,在空中轻轻一震,随即投射出一组数字与符号组成的坐标,悬浮在面前。
三维结构,缓慢旋转,指向校园北侧山体下方某处。
“防空洞。”
我脱口而出。
几乎同一刻,声音从耳坠里传来,微弱得像隔着一层水:
“那里有你想知道的所有答案。”
是阿絮。
我猛地抬手碰向耳坠,“你还……?”
“没剩多少了。”他打断我,语气还是熟悉的懒散,但少了以往的锋利,“怨气值耗尽,我只是靠着日志共鸣撑了一下。听好——这本日志不是记录,是钥匙。你拿到的不是全部,另一半在防空洞。”
我攥紧了手中的残页,“母亲为什么要藏这些?”
“因为她知道你会来。”他说,“也知道有人会拦你。南宫炽不是终点,只是看门人。”
我看向玄铁剑。它静静躺在地上,剑尖朝前,像是自己选好了方向。
“谢无涯呢?”我问,“他知道这些吗?”
耳坠沉默了几秒。
“他只知道一部分。守序者不能越界,所以他只能送你到这里。接下来的路,必须你自己走。”
话音落下,耳坠的温度骤然消失。金光收回,坐标却没散,仍浮在空中,微微闪烁,像等待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