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退一步,耳坠裂开一道细缝,怨气溢出,缠上楔子。剑身铭文剧烈闪烁,“云澜”二字忽隐忽现。谢无涯突然抬剑,剑尖直指我眉心。
我没有动。
可他也没刺。
剑尖停在我眉心前半寸,寒意渗进皮肤。他的手指在抖,不是因为力竭,而是体内有什么在拉扯。我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剑身铭文又闪了两下,随即暗淡下去。他猛地收剑,转身跃出窗外,身影消失在医务室东侧的通风井口。
我站在原地,左眼的灰斑已经蔓延到视野边缘,像一层薄雾罩住了视线。耳坠里的怨气所剩无几,楔子也被他夺走。我抬手按住左眼,指尖触到的皮肤干裂发烫,像烧了一整天的铁皮。
走廊恢复寂静,药柜抽屉半开,陈墨的药剂瓶倒在地上,结晶粉末洒了一地。我没再看那瓶东西,转身离开。
半小时后,我坐在食堂靠窗的位置。餐盘里是标准午餐:两颗肉丸,半勺青菜,一碗清汤。我盯着那两颗肉丸,它们表面泛着油光,边缘微微鼓起,像是还在呼吸。
我用筷子轻轻戳了一下。
肉丸动了。
不是滚,是缩了一下,像被惊扰的活物。我放下筷子,右手悄悄摸向耳坠。它还在发烫,但里面空了,怨气被刚才那一击耗尽。我只能靠它残留的热度维持一点感知。
“阿絮。”我在心里唤。
影子从桌底浮起一缕,贴着地面滑向餐盘。阿絮的声音在我耳道里响起:“别吃,汤里有东西。”
我没应,目光落在汤面上。起初只是几圈涟漪,接着,浮起一道细小的波纹,像是某种频率在震荡。我盯着那波纹,忽然意识到——它和陆绾绾八音盒的旋律节奏一致。
阿絮的影丝探入汤底,缠住一块焦黑的硬物,缓缓拖出水面。
是半块校牌。
编号“Y-1999-01”,和x光片墙上母亲的身份一致。边缘残留黏液,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我伸手去拿,指尖刚触到,耳坠猛地一烫。
系统信号。
高频扫描波,和南宫炽机械义眼的频率完全吻合。
我捏住校牌,不动声色地塞进袖口。阿絮退回影子里,肩部裂痕渗出一丝灰雾——那是昨夜在医务室被谢无涯剑气所伤,还没愈合。
我正要起身,一道黑影掠过餐桌。
谢无涯出现在我对面,玄铁剑横扫,将整盘饭菜扫进垃圾桶。他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可收剑时,剑身在蒸汽中映出一张脸——南宫炽。
只三秒。
人脸在剑面扭曲,机械义眼转动,随即消散。灯光随之暗了一瞬,不到半秒,恢复如常。
我盯着他。
他没看我,而是将剑尖压向自己左肩,用力一刺。血渗出来,顺着剑脊流下,滴在垃圾桶边缘,发出轻微的“嗤”声,像是腐蚀。
“你也被监控了?”我问。
他没答,只将剑收回鞘中,袖口翻卷,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新划痕——形状是银杏叶轮廓,和陈墨刺青同源,但未激活。
“你不该碰那东西。”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它不是信物,是诱饵。”
“谁设的?”
“你问错了。”他抬眼,“不是谁,是系统本身。它在测试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比来时慢了一拍。我注意到他右手始终贴着肋骨处,像是那里有东西在刺入。
我坐回位置,袖口里的校牌贴着手腕,黏液的温度像活体组织。阿絮在影子里低语:“这肉……不是食堂做的。是从标本室运来的。”
我猛地想起解剖室福尔马林瓶里的胚胎,心脏跳动,标签写着“云澜”。
同样的编号,同样的黏液。
食堂的肉丸,是克隆体残片?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刚走两步,警报响起。
食堂所有电子屏瞬间变黑,切换成一行白字:“E级违规饮食,检测到未授权通灵体接触。”
我停下脚步。
广播音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八音盒旋律——和陆绾绾那个一模一样。
阴影在地面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