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同金色的利剑，劈开云层，穿透柏原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疯狂过后的靡靡气息，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深渊的血腥与硫磺味道。
黄文静睁开双眼。
世界，前所未有的清晰。
没有宿醉的头痛，没有身体被撕裂的酸痛，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迷茫。
她的感官被无限放大，能清晰地听到窗外晨鸟的鸣叫，能嗅到空气中尘埃与阳光混合的味道。
但这一切，都无法进入她的内心。
她的目光，在睁开的瞬间，就如同最忠诚的信徒寻找神像一般，第一时间，落在了那个躺在身侧，呼吸平稳悠长的男人身上。
余九。
不。
是她的主人。
是她的神。
是她存在的唯一意义，是她生命中唯一的真理。
昨夜发生的一切，如同用烧红的烙铁，在她的灵魂最深处，刻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
那撕裂灵魂的极致痛苦，与攀上云端、俯瞰众生的极致欢愉，共同将她的人格、意志、乃至过往的一切，都彻底熔炼，然后重塑。
她不再是那个挣扎于正义与规则之间，天真地以为能用法律之光照亮黑暗的见习督察黄文静。
那朵骄傲、倔强、浑身带刺的“白玫瑰”，已经在昨夜，被她的主人，亲手摘下，碾碎，化作了滋养他魔性的尘埃。
现在的她，是主人的造物。
是只为他一人存在的，最忠诚的奴仆，最锋利的刀。
黄文静悄无声息地起身，白皙的脚掌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却感受不到丝毫寒意。
她没有为自己挑选衣物，径直走进巨大的衣帽间。
她没有去看那些琳琅满目的女士名牌，而是根据记忆中主人今天要去警署的行程，为他精心挑选了一套笔挺的见习督察制服。
她仔细地搭配好领带、袖扣，甚至从鞋柜中拿出那双定制的牛津皮鞋，用柔软的绒布，将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一遍又一遍地擦拭干净。
做完这一切，她才从角落里，为自己挑选了一套最不起眼的黑色职业套裙。
简单，干练，如同影子。
当她回到卧室时，余九已经醒来，正慵懒地靠在床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那目光，不带任何温度，不含任何情欲。
就像一个最苛刻的工匠，在打量一件刚刚完工的艺术品。
又像一个冷酷的将军，在检视一柄即将饮血的兵器。
黄文静的心脏，因这道目光而剧烈地、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那不是爱慕，更不是恐惧。
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造物主的狂热崇拜与渴求认可的战栗。
她快步走到床边，单膝跪下，双手将为他准备好的衣物高高捧起，头颅深深垂下，柔顺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
“主人，您醒了。”
她的声音，柔顺、谦卑，不带一丝一毫从前的清冷与棱角。
余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他在观察。
观察这件新鲜出炉的“作品”，是否还有瑕疵。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黄文忠。”
他吐出了那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