斫韵堂的冬风裹着股砭骨的冷——院坝里的青石板冻得发僵，踩上去脚底泛着寒气；董晓给小桃树加了层厚防寒毡，还缠上了稻草绳，像给小树穿了件棉袍；屋里的炭盆燃着红旺的炭火，火星噼啪作响，却挡不住窗缝钻进来的冷风。脉气灯碎片的七彩光，今早凝着层厚重的暗滞，像被齿轮卡得动弹不得，光纹在古运河支线“三号主转脉闸”位置沉沉卡顿，连沈墨怀中的星槎引，杖尖都带着点滞涩的顿挫感，与老周顶着漫天碎雪赶来时的凝重模样正好对上：“沈师傅！三号主转脉闸彻底转不动了！闸体里的齿轮组卡得死死的，脉气水汇不到汇脉池，下游的鱼塘都快见底了，李叔的三十亩越冬菜地也快干得裂土了！”
“三号主转脉闸？”沈墨心里一沉，这是古运河支线的核心节点，也是转脉轮的“中枢心脏”，之前资料里说它藏着“七星联动齿轮组”，能调节三条支线的脉气汇流，直接关联汇脉池的核心石，“是齿轮生锈咬合不上，还是有异物卡进齿缝了？”
“都查了！齿轮箱里积了不少冰碴和锈屑，还有块小石子卡在主齿轮和副齿轮之间，手摇柄都摇断了一根！”老周跺着冻得发麻的脚，手里攥着半截断裂的手摇柄，上面还沾着褐色的锈迹，“我用检测仪测了，脉气浓度才30%，三条支线的水都堵在闸前，汇不进汇脉池，再拖几天，鱼塘的鱼都要缺氧翻塘，菜地的菜也得旱死！”
董晓早就趴在资料柜前翻出了三号主转脉闸的详图，图纸上的七星联动齿轮组结构复杂，七个青铜齿轮按北斗七星方位排列，主齿轮连接手摇柄，副齿轮联动闸板，齿轮箱底部有“导脉油槽”，专门用来注油润滑，“沈哥！我查到了！三号主闸的齿轮是‘青铜渗银齿’，精度极高但最怕淤塞和冰冻，冬初的冰碴混着夏末的泥沙，顺着导脉油槽进了齿轮箱，冻成硬块后，齿轮转动时把小石子卷了进去，才卡得这么死！得先拆齿轮箱盖，用温姜油融冰（姜油防冻还能润滑），再清理锈屑和石子，给齿轮除锈后涂特制青铜润滑油，还要检查导脉油槽的滤油网，坏了就换，不然还会进杂物！”她指着图纸上的齿轮咬合刻度，“齿轮要校准到‘斗柄指北’的角度，才能让三条支线的脉气均匀汇流，和汇脉池的核心石呼应！”
董雅南已经收拾好最齐全的工具包，里面装着齿轮拆卸工具、青铜除锈剂、特制润滑油、防水头灯，还有加厚防寒服和暖宝宝，“三号主闸在支线末端的山坳里，风比别处大，温度更低，我们得带足防寒装备。再带点热包子和保温壶，路上吃，免得空腹干活冻得慌。”她还翻出了三条支线的脉气分布图，“三条支线的水都靠这闸汇流，一旦疏通，汇脉池的脉气肯定会有反应，我们可以顺便监测汇脉池的情况。”
沈墨点点头，立刻分工：“老周，你回去带小分队的人准备温姜油（生姜榨油加热到50度）、新的滤油网、备用青铜齿轮销子；董晓，你带齿轮校准仪、细毛刷、导脉油槽清理工具；董雅南，你用无人机先拍三号主闸的全景，看看闸前的积水情况，我带星槎引定位齿轮卡滞的核心位置，顺便检查闸体有没有冻裂。”
“收到！我这就去喊人！”老周转身冲进雪幕，脚步声很快被风雪吞没，“我让老婆子煮点羊肉汤，等下给大家暖身子！”
三人驱车向古运河支线三号主转脉闸出发。车窗外的冬景萧瑟而苍茫——古运河支线的水面结了厚冰，冰面被风雪覆盖，只隐约能看到淡青的水色；岸边的树木挂满了冰挂，像一个个银色的雕塑；下游的鱼塘水面缩了不少，露出一圈干裂的塘泥，越冬菜地的土块裂着细密的纹路，菜苗蔫蔫地趴在地上。快到山坳时，远远就能看到小分队的成员们已经在等候，每个人都裹着加厚防寒服，戴着护耳帽，手里提着温姜油的桶、工具和齿轮箱盖拆卸扳手，旁边还堆着几捆柴火，老周正给大家分发热包子，“快吃点垫垫肚子！山坳里风大，等下干活更冷！”
“沈师傅！你们可来了！”老周迎上来，指着不远处的三号主转脉闸，“你看！齿轮箱盖都被冻住了，我们用柴火烤了半天，才烤化一点缝，不敢烤太狠，怕烤变形！”
沈墨走到三号主转脉闸旁，抬头望去——闸体比一号、二号转脉闸高大不少，青石板砌成的闸身泛着冷硬的光，齿轮箱盖在风雪中冻得严严实实，上面还积了层薄雪；闸前的积水已经结了薄冰，三条支线的水流都堵在这儿，冰面下的水泛着沉闷的淡青光；用星槎引一碰齿轮箱，杖尖的暗滞光瞬间变得急促，在齿轮箱中央位置轻轻震颤，“主齿轮和左数第三个副齿轮卡得最紧，先融冰拆箱！”
董晓和小分队的成员一起，用铁壶提着温姜油，小心翼翼地浇在齿轮箱盖的缝隙上——姜油的热气混着香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冰碴遇到温姜油，慢慢融化，顺着缝隙往下淌，“沈哥！融冰了！缝隙能插进扳手了！”
沈墨和老周一起，用扳手拧齿轮箱盖的螺丝，螺丝冻得发紧，拧一下都要费很大劲，“慢点拧！别把螺丝拧滑丝了！”沈墨叮嘱着，两人合力，一颗颗螺丝被拧下来，齿轮箱盖被慢慢掀开，一股混杂着锈味和寒气的气息扑面而来。
透过防水头灯的光，能看到七个青铜齿轮冻在冰碴里，主齿轮和左三副齿轮之间卡着块鸽子蛋大的石子，齿轮上的锈屑像褐色的鳞片，导脉油槽里的油已经冻成硬块，滤油网也锈得破了洞，“果然是这样！”沈墨叹了口气，“董晓，用温姜油浇齿轮，慢慢融冰，别浇太急，免得齿轮热胀冷缩变形！”
董晓用小勺舀着温姜油，顺着齿轮的缝隙慢慢浇下去，冰碴一点点融化，齿轮的青铜本色渐渐显露，上面的渗银纹路泛着淡淡的银光，“沈哥！齿轮没变形！就是锈得厉害，齿缝里全是锈屑！”
董雅南操控着无人机，拍齿轮组的细节，“沈哥！三条支线的闸前积水都清了薄冰，只要齿轮修好，水流就能顺畅汇流，汇脉池那边已经有微弱的脉气波动了！”
太阳渐渐升高，风雪却没减弱，小分队的成员们点燃了柴火堆，围着柴火堆取暖，老周的老婆子带着孩子们送来热羊肉汤，用保温桶装着，还带了煮好的鸡蛋，“大家快喝点羊肉汤！补补身子，抗寒！鸡蛋是自家鸡下的，热乎的！”孩子们围在柴火堆旁，帮着递工具，有的还把暖宝宝塞给沈墨他们，“叔叔阿姨，暖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