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散去时,
世界像被突然拉回——
然而没有人再确定这里是不是“世界”。
脚下是一片干裂的白地,
裂痕不断延伸,像某种巨大器官正在
撕开自己的皮。
陆惟第一个稳住身形,
但他的影子在脚下抖动:
忽长忽短,不合光线规律。
阮初看见,心头一沉:
“这里在重写现实参数。”
闻叙用手按住乱跳的脉搏接口,
面色死白:
“梦体正试图让我们成为它记忆的一部分。”
夏堇站在最前方,
清醒环以微光贴在她太阳穴。
那光不断闪烁,
仿佛正在与某个庞大意识
进行权限拉锯。
沈铎的声音从虚空传来——
冷静得像在宣布数学结论:
“梦体判定:情绪强度超阈值。”
“启动:情绪编辑。”
这不是威胁,
是程序语言。
四人胸口同时一紧。
恐惧、愤怒、痛楚……
所有“阻碍安眠的情绪”
正被强行削减。
阮初咬牙:“靠……它在给我们上情绪麻醉!”
陆惟握紧拳头,
却发现自己居然冷静得过头。
他骂不出口的愤怒
被吞掉了一半。
闻叙的瞳孔开始发灰,
也许只要再过几秒,
他就会像赦免仓里的那些人一样
被梦温柔地消失。
沈铎的声音贴在意识里:
“清醒是痛苦,你们会感谢梦。”
夏堇忽然开口,
声音不大,
却像钉子敲在钢板上:
“痛是我的。
不关梦的事。”
清醒环猛然亮起——
一道极细的红脉
顺着她的颈侧蔓延到眼底。
陆惟看着这一幕,
喃喃:
“她在……用痛对抗梦。”
阮初立刻明白——
情绪麻醉是为睡眠铺路,
唯有痛觉
是梦无法强行控制的现实信号。
夏堇握刀,
以最平静的语气说:
“陆惟,打我一拳。”
陆惟一愣。
阮初惊骂:“你疯了?!”
“快。”夏堇语速沉稳不容拒绝。
拳头落在她锁骨下方的一瞬——
痛觉像一团火绽开。
清醒环重新振动,
速度极快,像在庆祝某种权限被抢回:
【权限:痛觉优先】
【梦体:情绪干预失败】
沈铎语调第一次破碎:
“她……用痛当防火墙?!”
闻叙艰难抬头,
眼里闪起诡异的笑:
“清醒的代价,就是活着的凭证。”
陆惟也笑了,带着怒火与轻蔑:
“能痛,说明梦没赢。”
阮初抬起枪,顶回自己的肩窝:
“来吧。”
扣动扳机。
电击穿肌肉那一刻,
她狠狠吸了一口冰凉的现实:
“清醒,是我们自己的权限。”
痛感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