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落霞滩上,背叛朕,陷害珞儿的事,是你和楚夕颜做的,对吗?”
知鸢知道再也无法抵赖,她看着胤桁那冰冷而失望的眼神,看着他为了云清珞而对自己步步紧逼,一股积压了多年的怨恨、嫉妒和不甘猛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她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开始是低低的,继而变得越来越响,充满了疯狂和悲凉。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她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指着胤桁,声音尖锐,“是!是我做的!是我和楚夕颜做的!那又怎么样?!阿桁,所以,你现在是选择云清珞,而不是我了?!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陪你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她云清珞算什么?!她是云赫的女儿!她是云容与的亲侄女!他们云家当年是如何坑害荣妃娘娘,如何打压你,如何害得楚太傅满门抄斩!这些血海深仇,你都忘了吗?!你都忘了吗?!”
她声嘶力竭地控诉着,试图用这些旧日的仇恨来为自己的行为开脱,来唤醒胤桁对云清珞的芥蒂。
胤桁看着她激动的模样,眼中只有一片冰冷的失望:“这些旧事,朕从未忘记。但,这些与珞儿有何关系?她那时尚且年幼,她何其无辜?!她从未参与过她父辈的所作所为!”
“无辜?她无辜?!”知鸢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歇斯底里地喊道,“她设计落水逼你娶她!她工于心计!她哪里无辜了?!她抢走了你!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够了!”胤桁厉声打断她,他不想再听任何诋毁云清珞的话,他闭了闭眼,继续追问,“那三年前,珞儿离开东宫,前往九州,也是你一手策划的,对不对?”
“是!是我!”知鸢豁出去了,她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是我告诉她你在九州危在旦夕!是我散播她和萧瑾玄私奔的谣言!也是我,杀了薛嬷嬷灭口!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她承认得如此干脆,如此疯狂,让胤桁的心彻底沉入了冰谷。
他看着她,这个曾经在他记忆中留下温暖痕迹的女子,此刻面目扭曲,眼神癫狂,陌生得让他心惊。
“为何……”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源于信念崩塌的痛楚,“知鸢,告诉朕,你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为何?”知鸢惨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疯狂,她一步步走向胤桁,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痴恋与怨恨,
“阿桁,你问我为何?我从小对你的心意,难道你真的就一点都感觉不到吗?我看着你从备受欺凌的皇子,一步步走到今天!我陪着你应付云容与的刁难,陪着你度过失去母妃的痛苦,陪着你蛰伏,陪着你隐忍!我爱你啊!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哪怕双手沾满鲜血,堕入无间地狱,我也在所不惜!”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种病态的执念:“我一直以为,我是不同的!我才是那个能站在你身边,与你共享江山,陪你走到最后的人!我一直在等,等你实现抱负,等你君临天下,等你……和我共度一生!可是!”
她的语气陡然变得尖锐刻薄,充满了嫉恨:“可是云清珞出现了!她凭什么?!就凭她那副狐媚子的容貌?她设计嫁给你,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一切!你的目光开始追随她,你的心开始偏向她!你甚至为了她,连杀母之仇都可以放下,连叛国的云赫都能饶他一命!阿桁!你被她迷惑了!你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的仇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她死死地盯着胤桁,眼泪混合着疯狂的恨意流淌下来:“我恨她!我恨她夺走了你!我恨她毁了我所有的希望和等待!所以我要毁了她!我要让她身败名裂!我要让你看清楚,她根本配不上你!只有我!只有我知鸢,才是真心爱你,才是永远都不会背叛你的人!”
听着她这番扭曲的“告白”,胤桁心中没有半分感动,只有无尽的寒意与悲哀。
原来,他所以为的“恩情”与“陪伴”,早已在她心中发酵成了如此可怕而偏执的占有欲。
她所谓的爱,就是不惜一切代价铲除她认为的障碍,甚至不惜背叛他,伤害他在意的人。
他看着她癫狂的模样,彻底明白,他们之间,早已回不到过去。
那份童年的情谊,早已被她亲手碾碎,沾染了无辜者的鲜血。
胤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帝王的冷酷与决绝,再无半分温情。
他需要时间,需要冷静地思考,如何处置她,如何将她的罪行公之于众,又如何……面对自己内心的荒凉。
他不再看她,转身,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从今日起,你就在这永和宫内,好好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说完,他不再停留,大步走向殿门,决绝地拉开了门。
“阿桁——!”知鸢在他身后发出凄厉而不甘的呼喊。
但胤桁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玄色的龙袍下摆划过门槛,消失在门外。
紧接着,沉重的殿门被轰然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传来。永和宫外,瞬间被重重御林军把守,如同一个华丽的牢笼。
知鸢看着他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听着那象征着囚禁的落锁声,终于支撑不住,瘫软在地,发出一阵似哭似笑的、绝望的声音。
她输了,彻底输了。输给了云清珞,也输给了胤桁那颗,早已不再属于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