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珞将茶盏放下,却没有立刻离开。她磨蹭了一下,走到书案旁,声音带着一丝软糯的央求:“王爷,天色已晚,从书房回蝶梦阁那段路……有些黑,妾身……有点怕。王爷能否送妾身回去?”
胤桁执笔的手一顿,墨迹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点。他抬眸看她,目光深邃难辨。从主院书房到蝶梦阁,虽有一段距离,但王府内灯火通明,侍卫巡逻,何来黑暗可怕之说?这借口,实在拙劣。
他看着站在灯下,微微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耳根却悄悄泛红的云清珞,那双清澈的眸子偶尔抬起偷瞄他一眼,又飞快垂下,像只做错了事又急于讨好主人的小动物。
他岂会不知她的小心思?无非是察觉他情绪不高,变着法地想亲近他,安抚他。
沉默在书房内蔓延。就在云清珞以为他会拒绝,心中开始失落时,胤桁放下了笔。
“走吧。”他站起身,语气依旧平淡,却已绕过书案,走到了她身边。
云清珞迸发喜悦的光芒,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通往蝶梦阁的回廊上。夜风习习,带来草木清香。云清珞刻意放慢了脚步,与他并肩而行,时不时找些话来说,比如院中的花开得如何,薛嬷嬷今日又说了什么趣事。胤桁大多只是听着,偶尔应一声。
到了蝶梦阁门口,云清珞却站在台阶下不动了。她转过身,仰头看着胤桁,月光洒在她脸上,眸中星光点点,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和一丝羞怯:“王爷……你能不能,不回书房了?”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乎细不可闻,“妾身……想王爷抱着睡。”
这话大胆得让她自己都脸颊发烫,但她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她不喜欢他独自生闷气,不喜欢他们之间有任何隔阂。既然言语无法完全化解,那就用行动,用温度来驱散。
胤桁身形微顿,抬头看着她。她仰着的小脸在月光下美得惊心动魄,那双眼眸里的希冀和依赖,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缚住。
他想起马车里她笨拙的拥抱,想起晚膳时她小心翼翼的讨好,想起此刻她大胆的邀请。
他心中那点因萧瑾玄而起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微妙不快,在她这般直白而热烈的“纠缠”下,终于彻底烟消云散。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牵着她,一步步走上台阶,走进了蝶梦阁的内室。
觉夏和听冬早已备好了热水和寝衣,见状连忙低下头,抿着笑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体贴地关好了房门。
床上,胤桁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云清珞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和均匀的呼吸,只觉得无比满足和幸福。
他似乎……真的不生气了。
她在黑暗中悄悄弯起嘴角,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胸膛,很快便沉入了安稳的梦乡。
感受到怀中人儿逐渐放松绵长的呼吸,胤桁在黑暗中睁开了眼。他低头,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指尖轻轻拂过她散落在枕边的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