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进宫听训(1 / 2)

马车在巍峨的宫门前停下,早有内侍恭敬等候。胤桁率先下车,依旧未曾回顾,只留给云清珞一个挺拔而冷漠的背影。云清珞在觉夏的搀扶下站稳,理了理微皱的衣摆,深吸一口气,将方才在马车上的种种情绪悉数敛去,脸上换上符合宸王妃身份的、温婉得体的浅笑,步履从容地跟在他身侧半步之后。

穿过一道道朱漆宫门,行走在漫长而空旷的宫道上,四周是高大的红墙金瓦,琉璃瓦在秋日阳光下反射着刺眼而冰冷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连脚步声都被无限放大,回荡在寂静之中。云清珞微微垂眸,感受着这与北境旷野截然不同的、令人屏息的皇家威仪。

她能感觉到前方胤桁周身散发出的、与这皇宫似乎融为一体的冷硬气息,他在这里长大,或许,也曾在这里感到过孤独。

引路的太监步履无声,低眉顺眼,如同没有生命的影子。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一座更为宏伟壮丽的宫殿前停下——乾元殿,皇帝日常处理政务和接见臣工之所。

殿内熏香袅袅,气氛庄严肃穆。皇帝胤元端坐于龙椅之上,年近五十,面容威仪,眼神锐利如鹰,久居上位的气势不怒自威。他穿着明黄色的常服,看似随意,却处处透着天家的尊贵与不容置疑。

“儿臣(臣妇)参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胤桁与云清珞一同跪下行大礼,动作规整划一。

“平身吧。”皇帝的声音沉稳,听不出太多情绪,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尤其在云清珞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这个儿媳,家世容貌无可挑剔,只是这桩婚事的由来,总让他觉得如鲠在喉。

“谢父皇。”

两人起身,垂首恭立。

皇帝并未过多寒暄,简单问了几句“在王府可还习惯”、“夫妻当和睦”之类的场面话,语气平淡,更像是在完成一项必要的程序。云清珞一一恭敬应答,言辞得体,声音温婉,将一个初为人妇、略带羞涩又知书达理的王妃形象扮演得恰到好处。

很快,皇帝便将话题转向了正事,他的目光落在胤桁身上,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胤桁,南境边陲,蕞尔小国屡犯我疆土,扰我边民,前几次派去的将领皆未能平定,反损兵折将,实乃我大宛之耻。”他语气渐沉,“你既已解除禁闭,当知国事为重。兵部粮草军械已筹措大半,朕问你,出兵南境之事,你可已准备妥当?”

解除禁闭?云清珞心中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抬眼看向身侧的胤桁。他被关过禁闭?什么时候的事?为何她从未听闻?她只知道他这些年常常出征,战功赫赫,是大宛的战神,为何会被禁闭?所以他眉宇间的倦色与沉郁,不仅仅是因为婚事?

胤桁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沉稳有力,听不出丝毫波澜:

“回父皇,儿臣已准备就绪。一应军务,儿臣这两日已与兵部反复核对。只待最后一批军械到位,三日后便可誓师出发,定不负父皇所托,扫平边患,扬我国威。”

三日后!云清珞的心又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他们才刚成婚,三日后就要奔赴千里之外的战场?那刀剑无眼,南境又多瘴疠……巨大的担忧瞬间淹没了她,让她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镇定。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才强迫自己没有失态。

皇帝看着胤桁,眼神深邃难辨,里面有审视,有期望,或许,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忌惮。他沉默片刻,方才缓缓开口,语气深沉:“嗯。你有此决心,朕心甚慰。望你此次,能戴罪立功,一雪前耻,莫要再辜负朕……与朝廷的期望。”

“戴罪立功”四个字,他咬得略微重了些,像是一根无形的刺。

胤桁的背脊似乎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但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好了,你们去皇后宫中请安吧。”皇帝挥了挥手,结束了这次短暂的会面。

“儿臣(臣妇)告退。”

退出乾元殿,重新走在长长的宫道上,气氛比来时更加凝滞。秋日的阳光透过廊檐,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一如云清珞此刻的心情。

云清珞侧仰着头看他,清澈的眸子里带着担忧和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王爷,您三日后就要去南境?那边情形很危急吗?”

她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心中的疑惑,声音更轻了些,带着明显的困惑,

“还有……父皇方才说‘解除禁闭’、‘戴罪立功’……您……您之前是犯了什么错,被关禁闭了吗?”

胤桁的脚步倏地停住,他转过头,目光如冰冷的箭矢般射向她,

里面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更深沉的厌恶。

他看着她那双睁得大大的、写满了“纯然”不解的眼睛,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这副无辜懵懂、仿佛置身事外的模样,简直和她那姑姑、父亲如出一辙!

“犯错?”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冰冷的话语,带着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