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月打死也未曾料到,方才还豪情万丈,要让“响鲨帮”吃不了兜着走的风子垣,此刻面对敌人如狂风骤雨般的狂轰滥炸,所提出的应对之策,竟是屈膝投降。
她愣愣地盯着对方,美眸中满是惊愕,以为自己听错了,遂又小心翼翼地复述一遍:
“公…公子,你……你是说投降?”
风子垣一脸严肃,神情庄重如古寺之钟,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冰月,沉声道:
“对,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刻局势危急,若一味硬抗,恐全军覆没。你且传令下去,让手下升白幡吧。”
冰月听闻,柳眉紧蹙,俏脸之上满是忧虑之色,犹豫片刻后,方嗫嚅着问道:
“响鲨帮凶残成性、不讲信义,毫无诚信可言。就算我等投降,对方能放过我们吗?万一他们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如那待宰的羔羊,任其宰割?”
风子垣神色镇定自若,如磐石般不可动摇,双手负于身后,朗声道:
“你且放宽心,我自会与他们交涉周旋,定保众人周全。”
冰月轻叹一声,她犹豫再三后,最终不情愿地微微颔首,轻声道:
“哎……那……那好吧!”
与此同时,鬼头战船之上。
阿霸立于船头,满脸横肉随着兴奋的神情微微颤动。
他见那如流星般激射而出的火珊瑚,精准无误地击中了前方的海舶船。
刹那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船上众人顿时乱作一团,如无头苍蝇般狼狈地扑着大火。
喊叫声、惊呼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
阿霸兴奋得两眼放光,扯着嗓子大叫道:
“众儿郎听令!给老子接着猛攻!将这破船给我轰成渣滓!船上那些个男的,要杀要剐,皆随你们心意!不过那冰月小妮子,须得给老子完好无损地留着,待老子擒下她,定要好好消受一番这等绝色佳人!”
可令阿霸倍感意外的是,海舶船上竟在此时悠悠然升起了一面白幡。
白幡在劲风中似折了腰的弱柳,无力地飘动着,瞧着格外扎眼。
“帮主,您瞧呐,那帮鲛人投降啦!”
这时,一名手下满脸堆着谄媚之色,凑到阿霸身边,仰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咱们这仗,还打不打?”
阿霸闻言,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下巴,布满老茧的手指在下巴上缓缓摩挲着。
紧接着,双手猛地一拍船舷,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好似惊雷炸响,震得周围人都一哆嗦。
他大手一挥,扯着嗓子大声吼道:“都先停下!”
手下们心领神会,原本蓄势待发的投石车,瞬间停了下来,不再发射出那如火焰般致命的石弹。
不一会,一只铜翅鸟自海舶船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
它在鬼头战船上空盘旋一圈,轻轻落在了船舷上。
一个机灵的手下连忙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铜翅鸟脚上的信笺取了下来,然后一路小跑着送到阿霸面前,双手呈上,恭敬地说道:
“帮主,对方遣人来信了。”
阿霸接过信笺,一把撕开信封,用力一甩,将信笺展开,目光匆匆扫过上面的字迹。
渐渐地,他的眉头紧紧皱起,露出了疑惑之色。
“帮主,对方所言何事?”
手下见阿霸眉峰微蹙、面色凝沉,终是按捺不住心头好奇,躬身近前,压低嗓音问道。
阿霸闻声,将手中信笺扬起来。
“冰月小妮子,竟遣人传信,邀我单独一会!”
“帮主,此举……莫非有诈?”
手下闻言,心头蓦地一紧,忙不迭地出言提醒。
阿霸听罢,鼻中轻嗤一声,朗声道:
“黄口小儿,何足惧哉?若真敢布下什么诡计,不过是蚍蜉撼树,自取其辱罢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说着,他立刻开始点兵,手指一个个点过去,大声喝道:
“你、你、你,跟我去会会冰月那小妮子!我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被点到的手下纷纷挺直腰板,大声应道:“是!帮主!”
很快,阿霸与几名手下纵身从船上跃下。
紧接着,他们各自稳稳落在身下的虎鲨背上。
阿霸双腿猛地一夹虎鲨腹部,手中缰绳狠狠一抖。
虎鲨吃痛之下,立刻朝着见面地点狂飙而去。
所过之处,海浪翻涌,留下一串串声势浩大的水花。
此时,未燃尽的火珊瑚碎片漂浮在海面上,冒着呛人的黑烟。
黑烟袅袅升腾,像一层厚重的灰色帷幕,将周围的一切都遮蔽得影影绰绰。
待阿霸一行人来到会面地点,远远便瞧见冰月、风子垣和海生三人各自骑着一头“冰海马”,踏浪而来。
三人于七八丈外停了下来,再也不寸进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