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子垣随若朶款步移至湖边,但见若朶的师弟三人,早已于此处垂手恭候,神态恭谨。
他们几人皆是光头模样,身着素衣,个个看起来慈眉善目,人畜无害,让人顿生亲近之感。
几人身旁,立着两把青石雕就的石凳儿,一张浑然天成的石桌,其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色茶具。
茶壶温润,茶盏莹洁,茶托雅致。
见二人翩然而至,几人赶忙趋步上前,身形微躬,口中齐声道:
“师兄!风道友!”
风子垣忙不迭地一一回礼,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文尔雅之态。
“风道友,请上座。”
若朶微微一笑,伸手作邀。
随后,其中一人净手焚香后,为二人斟上香茗。
茶香瞬间袅袅升腾,弥漫于空气之中,令人闻之顿感心神俱醉,心旷神怡。
若朶端起茶盏,浅抿一口,喉间微动后脸上浮现出满足之色,随即笑道:
“风道友,此灵茶乃老夫不辞辛劳,特地从一处隐秘之境寻得,口感醇厚回甘,余韵悠长,风道友不妨细细品味一番。”
风子垣端起茶盏,以鼻尖轻嗅茶香,赞道:
“果然是好茶。”
话音未落,他忽而神色一凛,指尖在盏沿轻叩三下,续道:
“然而,本人行走江湖,素来谨慎,从不在外随意饮食,还望若道友莫要见怪。”
说罢,他将茶盏置于石桌,目光坦然地与若朶对视。
若朶闻言,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
“怪老夫考虑不周,唐突了风道友。”
他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轻轻擦拭嘴角,又添了句:
“不过风道友这般谨慎,倒让老夫想起当年初入江湖时,家师也曾这般叮嘱于我。”
随后,二人便坐于湖边,闲谈起来。
而若朶的几位师弟,则安静地垂手而立,与木桩无异。
期间,双方都不自觉地互相试探对方的来历。
若朶率先开口道:
“风道友,看你年纪轻轻,却有如此高深的修为,想必师承名门吧?”
风子垣微微一笑,说道:
“若道友过誉,实不敢当。在下虽蒙祖上荫庇,出身于高门大族。然而,资质愚钝,于修行一道,进展迟缓。幸得先辈教诲,深知‘业精于勤,荒于嬉’,故日夜勤修不辍,方有今日修为。而我观若道友,丰神俊朗,定是出身不凡,必为世家大族之翘楚。”
风子垣不知对方来意,只得信口胡诌,给自己寻个厉害的靠山,盼着对方不敢小觑于他。
若朶死死盯着风子垣,琢磨他的话,可靠度有多高,然后说道:
“风道友,实不相瞒,老夫亦是出身于钟鸣鼎食的修仙世家。此族于余国修仙界中,亦是颇具声望。”
言罢,他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
“然而,老夫有一事甚为好奇,道友你究竟是不是那风林国王子?近日老夫听闻,几日前,楼国突生祸事,妖邪肆虐,百姓苦不堪言。恰在此时,有一位神秘的修士自乾坤大陆而来。此人仙法高强,手段通神,仅凭一己之力便平息了此次风波。不知,道友是否与此人相识?”
风子垣听闻此言,心中猛然一凛,暗自思忖:
“好个老儿,竟如此老谋深算,看来你早已将我的底细调查得清清楚楚。如今你既已将我请来,此番怕是设下了一处关门打狗的鸿门宴,意欲对我有所图谋。”
念及此处,风子垣抬眼望去,只见若朶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神似要将自己看穿。
他心下明白,此时再一味遮掩、装傻充愣,不过是徒劳无益,徒增笑柄罢了。
于是,风子垣神色镇定,朗声回道:
“若道友果然神通广大,消息灵通如神。不错,那平息楼国祸事之人,正是在下。至于在下是否为风林国王子,此中真假虚实,便全凭若道友你自行判断了。”
“哈哈,痛快!”
若朶仰首大笑,声如洪钟,随即目光灼灼地看向风子垣,
“既然风道友如此坦诚,那么老夫也应坦诚相待。”
风子垣神色从容,微微拱手,道:
“若道友但说无妨!”
若朶不紧不慢地伸出右手,端起面前茶盏,轻吹了吹浮于表面的茶沫,而后轻抿一口茶。
他微微眯起双眸,幽幽说道:
“老夫此次远道而来至楼国,只为扶持我那徒儿都泽登临高位。待其与楼国这等弹丸小国联姻之后,便可徐徐图之,最终将其纳入囊中。”
言罢,若朶放下茶盏,看向风子垣,挑眉问道:
“老夫这般坦诚,风道友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