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飞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地说:“学军哥,有编制。住宿舍,等房子。抓坏蛋,有钱。”她把从大人们谈话里听来的信息,用自己的逻辑组织了起来。
这话说得条理清晰,把李风花和程秋霞都听愣了。
“嘿!你还真门儿清。”李风花惊奇道,“秋霞,你家这闺女了不得啊,说话是比其他孩子慢了点,脑子很好使。”
程秋霞心里又是骄傲又是好笑。这孩子,学话快,记性也好,就是这理解方式吧,还带着点她自个儿的特色。从李风花家出来,娘俩碰到赵媒婆正从老孙家出来,脸上带着喜色。
“秋霞,飞飞!”赵媒婆热情地打招呼,“哎呦,这大冬天的其他孩子都鼻涕拉瞎的,咱飞飞什么时候见这小脸都白净的。”
程飞看着赵媒婆,叫了一声:“赵奶奶。”声音清晰。
“哎,真乖。”赵媒婆笑得见牙不见眼,又对程秋霞说,“刚去老孙家了,又有县里人托我打听学军呢,想给自家姑娘说媒,啧啧,想得美呦老孙家现在可是香饽饽喽。”
程秋霞笑着应和了几句。看着赵媒婆走远的背影,她低头对程飞说:“听见没?你学军哥现在可抢手了。”
程飞牵着程秋霞的手,一边迈着小短腿努力跟上,一边仰着头问:“妈,什么抢手?他是好吃的吗?”(⊙?⊙)?
程秋霞:“……”得,刚觉得她懂了点,一句话又打回原形。
“抢手啊,就是很多人都想要的意思。”程秋霞耐心解释,“就像……就像你有一块特别甜的糖,铁蛋、二丫、招娣他们都想跟你换,这就是抢手。”
程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着的小手,似乎在思考自己有什么“抢手”的东西可以换糖吃。
晚上,程秋霞在灯下给程飞补棉袄上刮破的小口子,程飞就坐在旁边,摆弄着那几个色彩斑斓的沙包,她是大孩子了,现在终于不再执着于踩沙包了。
“妈,”她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二丫姐说,她娘要给她找对象。找对象,是像铁蛋哥他们玩过家家那样吗?”
程秋霞手里的针顿了一下,看着女儿清澈好奇的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这复杂的人生课题。她笑了笑,含糊地说:“差不多吧,就是找个伴儿,以后一起过日子。”
“哦,”程飞点点头,拿起一个红色的沙包,“那我跟我的沙包过,不,我跟妈过。”(??????)??
程秋霞被她这童言稚语逗得噗嗤一笑,心里的那点感慨也烟消云散。她搂过程飞,亲了亲她的额头:“傻闺女,你还小呢,想这些还早。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程飞靠在妈妈温暖的怀里,闻着熟悉的皂角清香,心里踏实又满足。她不明白大人们为什么总要执着于“找对象”过家家,对她来说,有妈,有糖,有肉,有沙包,有二丫招娣她们一起玩,还有屯子里这些热热闹闹、偶尔让她觉得困惑但又很有趣的大人们,日子就已经很好了。
至于学军哥哥那“抢手”的工作和未来,以及屯子里这股躁动的“相亲潮”,在她简单纯粹的小世界里,都只是窗外飘过的、热闹又模糊的背景音。
她现在更关心的是,明天能不能让二丫姐再教她编一个更复杂的草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