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子。
在传统家庭结构中,“父”往往扮演着主权者与规则制定者的角色,其权威多建立在经济支撑与道德威严之上。
儿子则常通过父亲来理解“何为男人”,并在无形中继承其行为模式,价值观念,乃至未曾言说的创伤。
那么,若是一个家庭中的“父”,无法提供稳定的经济支持,那么“子”的价值观又会随之发生怎样的偏移?
反之,若“父”在经济上毫不匮乏,“子”的命运与心性,又将走向何方?
——
“刘大哥,留步!”猎人张,从屋内快步出来,手里提着个木盒:“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
刘德然左肩扛着半扇羊肉,右手还拎着鸡鸭鱼,闻声眯了眯眼:“张贤弟,这是……”
不是刘德然矫情——平日里街坊来买肉,整块的提着走,肉馅则用荷叶或油纸包裹。什么肉值得用木盒来装?想来只能是半妖之肉了。
张三咧嘴一笑:“刘大哥,这些都是半妖的内脏,补身子是一等一的好物。”
“那更不能收了。”刘德然转身欲走。
张三急忙扯住他:“刘大哥,你对我们一家的恩情,可不是几样俗物能相抵的。收着吧。”
刘德然摇头:“贤弟客气了,平日我来买肉,弟妹没少给我便宜。”
张三正寻思再说点什么,余光瞥见一个衣着华贵的身影,心头一喜,便不再纠缠刘父,转身朝那人奔去:“小刘苏啊,这是你家的,拿着!”
“谢张叔。”刘苏接过提盒。
两人又低声寒暄几句,刘苏这才朝父亲走去。
“回来了。”刘父望着一年多未见的儿子,面上却没有太多情绪。
“回来了。”刘苏顺势接过父肩上的半只羊,表情与见母亲时的雀跃截然不同。
若叫不知情的人看去,绝难相信这两人竟是父子关系。
冰风夹雪的街道上,父亲衣着朴素,周身是市井小民的沉稳与疲倦;儿子身形与父几乎齐平,却一身绸锦华服,与城中权贵子弟无异。唯一显得突兀的,是那副极为娴熟的扛肉姿势。
“这次回来待多久?”父亲问。
“过完年吧。”儿子答。
——也就三天左右。
刘父点了点头,又问:“见过老祖宗了?老人家对你态度如何?”
这是刘苏最不愿回想的情形——每次面对老祖宗,他浑身都不自在。直到现在也弄不明白那句“可愿接苏家世子令”究竟是什么意思。
刘苏挤出一丝礼貌而无奈的笑:“老祖对我……很公平。”
刘父的反应,却让人琢磨不透。既然是他开口问的,听了答案按理该有点情绪反馈,可他却像一切尽在掌握似的。
刘苏倒不以为意,转而提起一事:“大爷送了我一株火焰果。”
这话反倒让刘父神色一动,他侧过身将儿子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语气透着不解:“你没吃?”